。
如果親情的總分是十,那四個老人是零,父母大概是零點2,妹妹是滿分。
這取決於相關記憶的濃稠度。
副駕駛座上響起了悠長的呼吸聲,陳仰轉頭一看,少年睡著了,他把車開穩點,慢慢的往醫院駛去。
陳仰定位的是這裡的一個縣醫院,車很快就到了目的地,他本想自己去的,沒料到車剛停好,少年就醒了。
“你在車裡等我就行。”陳仰說。
朝簡徑自解開安全帶下車,陳仰見狀只好讓他跟著。
翻上去的指甲蓋會帶來視覺震撼,陳仰一次翻了三個半,他一進醫院,四根手指就成了焦點。
有同情的,也有噁心的。
陳仰排隊掛了號,拎著病歷本找朝簡,發現他身旁多了個氧氣美女。
大廳裡的人頻頻側目,長得好看的站在一起,別提有多賞心悅目了,就算不是自己家的,看幾眼也能心情愉悅。
陳仰心想,是很賞心悅目,他走近的時候,美女剛開始她的搭訕。
“帥哥,你要掛哪個科?”
“可以上那邊問的。”
“只有你一個人嗎,你這樣子,怎麼你家人沒陪你過來?”
美女年紀輕輕的,眼神裡散發著母愛。
朝簡掃一眼她放在自己柺杖上的手,目光裡是毫不遮掩的牴觸跟冷意。
美女難為情的拿開手,她慢吞吞站起來,一臉“我竟然被嫌棄了”的懷疑人生樣。
“一樓還是二樓?”
美女聽到聲音就立即坐回去,臉上揚起一抹純淨的笑容:“掛號嗎?一般都是在……”
旁邊傳來一道男聲:“就在一樓。”
美女聞聲望去,是個瘦高男人,她又去看少年,原來有人陪著啊。
兄弟嗎?長得不像。
那就是朋友。
而當他們站到一起的時候,美女就感覺到了那種插不進第三者的氛圍。
敢情少了個字,不是朋友,是男朋友。
美女被真相打擊的風雨飄搖,她冷不丁的看見了瘦高男人的手指,嚇得不輕,母愛又出來了。
這也太慘了吧,真可憐。
所以不是他陪少年來看腿,是少年陪他來看手。
陳仰接收到了美女的羨慕跟祝福,他不明所以:“怎麼回事?”
朝簡:“不用管。”
陳仰帶他去診室那邊,感慨的說:“像我們這類任務者,很難有情感生活。”
說沒就沒了,對自己都負不了責,更何況是別人。
朝簡駐足:“你想談戀愛了?”
沒等陳仰開口,他又道:“還是要結婚?”
陳仰說:“都沒想。”
朝簡垂眸俯視他,半晌道:“可以想,找同類。”
“算了,不現實,生命都沒保障,哪有心思談情說愛。”陳仰笑笑,“再說,我要是找個任務者媳婦,那她必須跟我同吃同住,做我搭檔。”
“現在我們在一塊兒,默契也培養出來了,我沒想過再去重新組隊,加人進來的話,三個人……”
朝簡拄拐走了。
柺杖敲地面的噠噠聲既冷又沉,顯露出少年人躁戾的情緒,猶如晴天下冰雹,來得毫無預兆。
陳仰把沒說完的話咽回去,他困惑的捏住病歷本,受傷的手指頭一陣抽搐。
操。
陳仰罵了句髒話。
拔掉指甲以後,陳仰什麼都不想了,身份號,康復院,任務,人生,計劃,將來等等,全都死在了四片指甲之下。
陳仰攤在椅子上面,左手的中指裹著紗布,右手是食指,中指,無名指裹了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