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一點就心痛難忍。
便又領略了心痛二字的含義——她彎了唇角,笑意淒涼。
接下來的日子,她如同行屍走肉。
恍惚記得又顛簸了一兩日,到達了另一個落腳之地。
又是一番梳洗著裝,這一晚,她被人帶到了一處居室。
在座椅上靜坐片刻,有人趨近,揭開了覆著她雙眼的黑紗,解開了束縛著她雙手的繩索。
她閉了閉眼,緩緩睜開,看到室內燃著紅燭,佈置得如若洞房,亦看清楚了男子真容。
男子面容清癯,意態孤傲,氣息是她曾聞過的,喚不出名字的薰香。他雙眼裡有著似是化不開的冰雪,目光冷冽懾人。
那樣的眼神,竟與霍天北十分相似。
男子問道:“叫什麼?”
“我是靜寧公主。”
男子重複先前的問話:“叫什麼?”
靜寧公主抿了抿唇,在他懾人的視線下,輕聲答道:“翟靜寧。”
“翟氏皇朝的公主。”男子諷刺地微笑,“翟氏皇朝——說著就彆扭,難怪要亡國。”
“……”靜寧公主垂了眼瞼,斂去眼中閃過的痛恨。
男子不再言語,攜她走進寢室。
靜寧公主一直咬著唇,無聲承受他強加給她的再一場歡愉。耐力瀕臨邊緣時,終於結束了。
她無聲地長嘆。
男子起身穿衣,目光漫不經心瞥過乾乾淨淨的床單,諷刺一笑,一面整理衣物一面走出房門,喚人服侍她沐浴。
過了片刻,他轉回來,在屏風旁對她說道:“我是蔣晨東,你是我的王妃。”丟下這一句,轉身出門。
靜寧公主驚愕地睜大了眼睛,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
**
蔣晨東在夜色中漫步到了郊野,止步處,一座孤墳。
他靜立片刻,盤膝坐在墳地前,看著墳丘的目光,溫柔得像是在看愛慕已久的情人。
這是付雙成的墳。
埋骨地下的她,什麼都給了他。到頭來,他什麼都沒能給她,甚至於在她死後許久之後,才找到了她的骨骸,將她遷移到了此處安葬。
她總是那麼任性偏執,終究是為之賠上了性命。
如果她不是那麼悽慘的死去,如果她還在,他一定會痛斥她的魯莽她的任性她的膚淺——沒有誰比他更瞭解這些。
問題的癥結在於她死了。
死之前受盡磨折,死後被丟棄在亂墳崗。
沒有誰有資格這般對待她。
誰曾這樣對待她,必將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來償還這一筆血債。
在那些被孤絕日日纏繞的歲月中,給他扶持的是昔日兄弟,給他心頭一線暖光的卻是她。
她總是恨不得幾句話就氣死他,心裡卻是記掛著他。見他衣服破舊了,前腳嘴裡奚落,後腳就親手做好衣服交給他身邊的小廝送給他;見他一副寒酸相的時候,嘴裡說著你這樣還想做生意?隨即便又塞些銀兩給他身邊的人;見他出手闊綽了,嘴裡挖苦他一副窮人乍富的樣子,眼底卻閃著喜悅的光芒……
興許她是最不像話的女子,落在別人眼裡一無是處,在他眼裡甚至於多年之中都是絕無僅有。
他總是不願也不能說出甜言蜜語哄她,再者也喜歡看她為自己焦慮、出盡法寶地相隨糾纏,很多話便從不明白告訴她。
從沒告訴過她,他心裡只有她一個女人,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從沒告訴她,他想給她最好的生涯,以此回報她多年來的付出、相伴。
沒告訴她,她到了地下也無從得知。
良久,他輕聲說道:“別怪我。”
別怪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