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午在後頭乾著急,守門的哪裡知道內院的情況,就這麼把人引進來了。四姑娘聰明,萬一瞧出什麼來可怎麼好!他捏著心,加緊步子趕上去,可喜的是三爺聽見稟報出門來了,姑娘總不好直往男人屋子裡闖。三爺笑道:“四妹妹怎麼一大清早就趕過來了?”
子午長出了一口氣,瞧瞧四姑娘,四姑娘永遠都是一副和軟的模樣,溫聲道:“我有件事,要同哥哥商量……”
誰知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從他身後的臥房裡傳出來,大嗔著:“冤家,我的衣裳呢!”
李從心頓時變了臉色,結結巴巴道:“四妹妹,不是的,我……我昨兒陪尚書令赴宴,那宴……宴上多喝了兩杯……”
清圓的眉眼逐漸涼下來,只覺胸口一團火窩著,幾乎叫她噁心得吐出來。可是不能失了風度啊,多尷尬多狼狽,都不能失了風度,便勉強笑道:“唉,我來得不是時候,原來三公子有客在。”
李從心腦子裡轟然一聲,聽她又叫他三公子,分明有劃清界限的意思,知道這回大事不好了。他本來沒想這樣,只是男人應酬時,鶯歌燕舞葡萄美酒,一甌甌地灌下去,到最後做不得自己的主了。他也後悔,自從春日宴上見了她,他就一心惦念她,這幾個月當真沒有碰過別的女人。他也想守身如玉,可昨晚上幾杯黃湯下肚,這個女人就登了他的車,上了他的床。
先前他聽見小廝在院子裡通傳,一時慌了神,千叮嚀萬囑咐,讓那女人別出聲的,沒想到最後終究功虧一簣。他忽然明白過來,自己是遭人算計了,有人設了這個局,讓他陷入百口莫辯的境地。
“四妹妹……”他心慌意亂,試圖向她解釋,“不是你想的這樣,裡頭有誤會,你聽我和你說……”
她把自己的手臂從他掌下抽了出來,“你我還沒有大定呢,三公子有選擇的餘地。只是你這樣做……”她皺著眉頭微笑,“實在不雅。既打算成婚,通房丫頭尚且要避諱,何況外頭的人!我今兒真是來錯了,碰得一鼻子灰,也不知說什麼好……回頭我就打發人把禮退回來,咱們的事,到此為止吧。”
她說了這些話,他心裡刀絞似的,又悔又急想去拽他,“四妹妹……清圓……”
陶嬤嬤見勢攔住了,涼聲道:“小侯爺請自重,事已至此,就撂開手吧。我們姑娘知道貴府上並不十分贊同這門親事,全是因小侯爺您,才壯著膽兒答應的。如今還沒拜堂,小侯爺就負了我們姑娘,叫她哪裡再敢託付終身呢。”
李從心羞愧難當,泫然欲泣喚四妹妹,可她連頭也不回,徑直往門上去了。
坐進馬車,眼淚在眼眶子裡翻滾,清圓低下頭,拿手絹掖了掖。
抱弦替她不平,憤然道:“果真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可惜姑娘,白操了這份心。”
是該難過的,本以為那樣翩翩的君子,以前就算荒唐些,也有浪子回頭的一日,但她顯然想得太過理所當然了。她倒不後悔費了這番周折,一切的美好都源自距離,以前從沒有走近他,看見的都是表象,其實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啊。她給過他機會,她也沒有辜負他的一片赤誠,走到這裡路斷了,總算對得起他了。
眼淚慢慢冷卻,她嘆了口氣,“家裡這會子正亂,該退還的禮,咱們自己預備就是了。”
但回稟老太太是必要的,她進了園子,一五一十把事情經過說明了,老太太反倒鬆了弦兒,“這麼著兩不耽誤,也好……”
只是轟轟烈烈的一場歡喜,最後慘淡收場,著實讓人唏噓。
清圓才和老太太回稟完,外頭就傳話進來,說小侯爺求見。
老太太瞧瞧清圓,聽她的意思,清圓枯著眉道:“我不見他了,祖母打發了他吧。”
她避回了淡月軒,老太太只好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