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隨意往下瞥了眼,正看見小黃門領著兩列官女子經過。
那些待選的閨秀們,在未正式進宮前稱為良人,其後要透過貌選和才選,才能拿到備選的玉牌。他往常不太關心那些,但這回想起清圓曾問過參選的事,無端擔心她會在其列,於是站在白玉欄杆前逐個仔細打量。
一位錦衣華服的男子忽然出現在高處,通臂織金的袖膝襴,在日光下折射出萬點跳躍的金芒。且年輕、且俊朗,又是一副富貴煊赫的氣象,那些閨中不常見外男的姑娘便一陣愣神,待愣完了,才羞答答舉起團扇遮擋住臉。
沈潤想起清圓,頭回上指揮使府,就是奔著求情來的。那日她手裡沒拿扇子,就站在落日斜斜的一方餘暉下,眉目坦蕩地等候接見。見了既不靦腆閃躲,也不怯聲怯氣,果然相比起那些平庸的女孩子,他更喜歡這種大方、驚豔、能扛事的姑娘。
邊上中黃門見他目光巡視,小聲道:“殿帥尋人麼?上內侍省問一問就明白了。”
橫豎事不忙,跑一趟也沒什麼,他慢悠悠進了宣佑門,拐了個彎上內侍省去。內侍省內院正忙著,黃門內官往來不斷,見了他紛紛叉手行禮。
一個少監看見他,忙上來招呼,揚著笑臉道:“什麼風把殿帥吹來了?可是聖人有旨意麼?殿帥快裡面請。”
殿前司的公服是朝野上下最隆重的,妝花羅上繡蟒裁襞積,腰上束蹀躞七事,一路行來腰刀相擊,耳畔有朗朗的珠玉之聲。
內侍省和殿前司在很多方面都有牽扯,省內的官員不敢慢待,沈潤邊走邊問:“劉監可在呀?”
話音才落,內殿便急急出來一個人,正了正頭上烏紗帽,笑道:“殿帥怎麼想起上我這兒來逛逛?快請坐……”後撤身形吩咐黃門,“快沏好茶來!”
沈潤道:“不必客氣,我是恰巧經過,進來瞧瞧劉監。劉監正忙著?”
內侍監說是,“那些良人今日才進宮,都是嬌生慣養的大家小姐,有的嫌熱,有的吵著要回家,底下黃門署進來回稟,都快氣哭了。”
沈潤笑道:“天太熱,臉上的胭脂水粉花了,貌選落選的,恐怕多了三成不止。”
內侍監也一疊聲附和,“可不麼,原本那些千金小姐為了面子,都以報才選為主,這麼一來竟是沒幾個能參加貌選的了。”說著緩下來,有意無意覷了覷沈潤,“殿帥此來,恐怕不是單和劉某話家常的吧?或是殿帥族中有姑娘參選?”
沈潤說沒有,“我是來瞧瞧今年的成色如何,劍南道節度使謝紓家,可有姑娘參選?”
內侍監噢了聲,“有的,他家有兩位姑娘,看樣貌生得都不錯……”邊說邊瞧沈潤臉色,“殿帥可是有什麼示下?”
沈潤聽說有兩位,心裡倒懸起來,“他家有四位姑娘,這回來的是哪兩位?”
內侍監道:“是二姑娘和三姑娘,殿帥與謝節使家……”
他聽準了,方才一鬆散,二姑娘和三姑娘都是扈夫人麾下,都和清圓不對付,倘或這刻就示意劉監劃了她們的名字,平地上摔一跤算不得什麼,須得等人爬得高了,從高處摔下來,才摔得熱鬧。便淡淡一笑道:“我與謝節使有些往來,知道他家的二姑娘不大機靈,才選必是通不過的。但要論姿色麼,似乎還有幾分,劉監助她們先過了兩輪採選,實在不成了再剔下來,也算盡了同僚之誼。”
內侍監立刻便明白了,倘或真的交好,怎麼會有二姑娘不大機靈一說!沈指揮使的意思是人必要落選的,但可以在放玉牌之前篩下來,他把這宗吩咐記在心裡,既是沈指揮使發話,那任誰來走交情都不頂用了。
內侍監含笑應了,“我早前聽家裡夫人說,謝節使家還有一位四姑娘,人品樣貌才是一等一的。只是虧在了出身上,外頭也有傳言,說她母親當年毒殺了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