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再留你說話,二郎該等煩了。你隨著二郎去吧。”最後,長公主慈和地揮揮手。
回懷王府的路上,降香攙著謝承思上了馬車。
他並未在公主的別莊之中,把髒了的衣服換下來。
這使降香須要在馬車裡,服侍他更衣。
懷王所乘的這駕馬車十分寬敞,甚至用屏風隔出了更衣用的裡間。
降香很有些不解。
懷王殿下素來愛潔,晨起要沐浴,就寢時還要沐浴,一天恨不得換三套衣服。
如何忍得了這些髒汙?
她原以為,但凡一滴泥點子沾到他衣服上,他都會渾身瘙癢,坐臥難安。
“發什麼呆,快幫我更衣!”謝承思見降香走神,出聲催促道。
“是奴婢的疏忽,殿下。此處不能沐浴,請殿下忍忍。”降香告罪,生怕又在哪裡惹了他不快。
若再向早晨那樣被趕出去,殿下可就要光著身子了。
他自從傷了腿,大事小事都習慣讓降香服侍。這使降香總懷疑他是否能夠自理。
她手執一隻長頸的水壺,正用壺裡的淨水打溼巾帕,為謝承思擦身。
水壺造型奇特,通身以白錫打造,是從西域番人那裡傳來的稀奇貨。不值錢,但謝承思素來喜歡收集這些小玩意。
“忍忍?我當然知道要忍。我都和姑母告辭了,怎麼能再借她那裡沐浴?而且那別莊裡的賓客,魚龍混雜,我一個癱子,呆在那裡幹嘛?惹人笑話嗎?還是趁早回去為上,不沐浴便不沐浴吧。”
巾帕浸了水更加柔軟,拂在背上,涼爽溼潤,使謝承思舒服地眯上了眼睛。
對著降香的態度,也平和了許多。只是皺起眉頭,嘟嘟囔囔地抱怨起來。
“我胸口和大腿上潑了湯水,右邊的膝蓋和肩膀摔在地上擦到了,這些地方要注意。你不隨我赴宴,害得我受傷。不知道我傷在哪裡,還要我告訴你。”他甚至開始指使降香,教她如何為他擦身。
“好的,殿下。”降香自然無有不應。
“擦完了記得給我按腿。”
“我腿雖然殘廢了,但看上去絕不能醜。”
降香褪去謝承思的綾褲,他的兩條腿便顯露了出來。
肌膚白皙瑩潤,大腿健壯而有力。
唯有毒力淤積的一雙小腿,因常年不動而變得消瘦纖細。便是如此,也能看出曾經修長筆直,線條緊實的模樣。
紫紅的淤毒因著謝承思堅持要人按摩,淡淡地分佈在整個小腿上。使它們泛著不正常的顏色,卻不如何可怖。
至於腿上為何要按摩,則是宮中太醫研究出來的,緩解毒性深入的方法。
當年,太醫院諸人翻遍典籍,最後告訴謝承思,他們力有不逮,難以迴天,不知這毒從何而來,又如何解毒。
“殿下恕罪。”白髮蒼蒼的院首跪在謝承思腳邊,膽戰心驚地求他饒命。
而謝承思卻並不濫殺。
他甚至很冷靜地追問:“治不了也罷。只是這淤毒太醜,我不喜歡,可否有解決之法?”
院首答:“有,殿下可使人時時按摩疏通。而且,把淤毒揉開了,活絡經脈,也能暫緩毒性,以待解藥。”
謝承思點頭:“不醜就行。”
彷彿對自己的傷殘毫不在意,只在乎美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