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嫋娜俏麗的二八女子,頗有幾分姿色,扶著一個小丫鬟進到上房院子,廂房廊簷下納涼的幾個丫鬟婆子看見,笑臉迎上前,其中一個梳著圓髻的程嬤嬤,是侯府舊人,曾侍候過庶出的侯爺衛廷瑾的生母,在侯爺面前最得臉的,賠笑說道;“姨娘這大暑熱的天怎麼來了?姨娘身子嬌貴,仔細中了暑氣。”
被稱作姨娘的女子軟糯的聲兒,“我惦記夫人的病好些了嗎?”
“回姨娘,夫人才吐了藥。”剛換了衣衫的白芷看見侯爺新抬的姨娘,原本同氣連枝的姊妹,一等大丫鬟叫燕婉的,心下有幾分嫉妒,面上不得不趕著叫一聲姨娘。
環佩叮咚,一陣香風襲來,輕盈的腳步聲,“奴婢燕婉給夫人請安。”
自稱奴婢,卻少了卑微,語氣倒還是一貫的溫婉好性,她的陪嫁丫頭,燕婉這個名字還是她當初給取的。
“夫人今兒可曾好些了?”
傅書言微諷語氣,“來看我還能活多久嗎?。”
燕姨娘看向舊主子的目光難掩恨意,“主子何出此言?主子當初給奴婢喝了避子湯,留下奴婢一條賤命,奴婢才得以替主子侍奉侯爺。”
這個小蹄子,被衛廷瑾看上,衛廷瑾跟自己打不少饑荒,她才答應收房,自己尚無子嗣,給她喝了避子湯,遭她記恨,早知如此,當初該把她買到窯子裡,實在是顧念夫妻情分,燕婉又老實規矩。
“奴婢恭喜主子。”燕姨娘輕撫小腹,甜甜滴笑著,“侯爺怎麼捨得讓奴婢一生無子嗣。”
得意的一張臉,幸災樂禍,半晌,傅書言淡淡地說了句,“新主母剛進門,就有庶子承歡膝下,真是一樁美事。”
燕姨娘臉色變了變,她風聞福昌縣主傾慕靖安候衛廷瑾已久,夫人去後,福昌縣主極有可能入主侯府內宅,縣主何等高貴出身,下嫁,也是看中侯爺沒有嫡子,庶子搶先一步,縣主顏面何存?豈能容出身卑微的小妾母子在跟前礙眼?
一句話戳中燕姨娘的心病,強嘴道:“新主母進門,奴婢以禮相待,新主母何故為難房中人。”
燕姨娘自己說出的話都心虛,沒底氣。
“你自求多福。”
燕姨娘不解看著面色平淡的主子,主子幾時變得伶牙俐齒,無心鬥嘴,“奴婢告退。”
燕姨娘扶著丫鬟走出房門,下了臺階,小丫鬟悄聲道;“夫人落到這個地步,身邊冷清清的,房中丫鬟怠慢,孃家沒人出頭。”
燕婉姨娘嘲嗤,“你知道什麼,夫人做姑娘時,為人刻薄,兄弟姊妹一個不親,自持是嫡女,清高不理人,孃家敗了,四分五裂,傅府三房這一支已經沒人了,少夫人病了這二月,一個親戚沒過府探病,少夫人跟孃家那幾房人不睦,有遠親,傅府倒黴,避之不及,誰還肯往前湊,是咱們家侯爺太謹慎了,少夫人病拖了這麼久。”
小丫鬟沒明白姨娘最後一句話,看姨娘打住不說了。
日落了,又升起,不知道幾個晨昏,傅書言聽見屋外一陣男子略重的腳步聲傳來,帳子裡光線突然暗了。
傅書言透過薄紗帳,看見榻前立著一個面如傅粉,眉清目秀,斯文俊雅的年輕男子,正是她的良人,靖安候衛廷瑾,穿來後,她頭一次見到這世的夫君。
“你醒了。”語氣一慣的謙和,卻沒有一絲溫度。
傅書言掩去眼底清明,病懨懨的,“侯爺。”
“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臨終遺言,這一日終於來了,傅書言張了張嘴,微弱的聲,“念在……夫妻一場,能讓我……死……個明白……”她艱澀吐字,胸部起伏,大口氣喘,極力表現出虛弱。
衛廷瑾嘴角抽動兩下,冷眼看著躺在臥榻上的女子,削薄的唇輕挑,冰涼的聲音道:“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