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書言請的當然不是衛廷瑾的生母,那個地位卑賤的小妾,請的是老侯爺夫人,衛廷瑾的嫡母魏老夫人,她自知已時日無多,考慮良久,侯府裡能救自己的唯有老侯爺夫人。
白芷猶豫要不要通報侯爺一聲,看她已似彌留之際,生出惻隱之心,徑直走去老侯爺夫人屋裡。
盞茶功夫,白芷回來,“老夫人身邊的素雲姐說,老夫人身子不自在,迷瞪著,等得空回。”
傅書言暗歎,身子原主對人刻薄寡恩,見她大勢已去,府裡的主子奴才都躲得遠遠的。
不久,傅書言聽見窗外隱約傳來程婆子責罵白芷,“小蹄子,誰讓你自作主張,侯爺怪罪下來,你不想活了?”
白芷小聲分辨,嘀嘀咕咕,傅書言聽不清說什麼。
黃昏時分,正房院外,一個雍容嫻雅的中年婦人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擁下進了院子,院子裡丫鬟看見,一疊聲,“老夫人來看夫人。”
程婆子正在西廂房裡倒頭想眯一會,這半日累了,聽見院子裡丫鬟喊聲,忙提上繡鞋,出外迎,“奴婢給老夫人請安。”
白芷打起堂屋撒花門簾,“你家夫人怎麼樣了?”老侯爺夫人邊往裡間屋走,邊問。
程婆子覷了一眼裡間屋緊閉的格子門,“回老夫人,夫人剛吃了藥,睡下了。”
魏老夫人停住步子,猶豫便要回去,“既然你家夫人睡了,不便打擾,等夫人醒了,就說我改日……”
老侯爺夫人做個樣子,婆媳感情淡漠,這個媳婦對她這個嫡母不親近,更談不上孝心,婆婆跟前,不過應景而已。
傅書言一陣發昏,隱約聽見門口似乎有熟悉的說話聲,她支開發沉的眼皮,這是她最後的機會。
她拼勁全身力氣喊了聲,“母親。”
魏老夫人回頭剛走了兩步,聽見兒媳在屋裡叫聲,聲音微弱還是聽見了,她收住步子,不好就走,轉身朝裡間走去,程婆子想攔阻,又不敢,賠笑道;“夫人有病,看病氣過給老夫人。”
魏老夫人腳步一頓。
☆、
傅書言隔著簾子說了聲,“媳婦有話跟母親說。”
丫鬟挑起簾子,魏老夫人進裡間,傅書言吃力地欠起身,頭叩在枕上,“媳婦……媳婦……不能盡孝……”
魏老夫人離床榻前兩三步遠,虛扶著一把,不肯靠近,怕病氣過到身上,“媳婦,你病著,快躺下,咱們娘們不是外人,不用虛禮。”
魏老夫人看見曾面若嬌花的女子,如今病容鎬枯,形容憔悴,病體支離,生出些許憐憫之心,嘆口氣,“你命也苦,好好的福沒享,竟病成這樣,你還年輕,別說喪氣話,那就沒了。”
傅書言舔舔乾涸的唇,“媳婦身後事交代母親,媳婦好走的安心。”朝大丫鬟白芷道;“燒水沏茶。”
看那程婆子瞪眼聽著,道;“程媽媽,去跟二姑娘要,我就想吃她院子裡的那棵樹棗樹上結的棗子。”
程婆子看魏老夫人在,不敢違拗,口中答應,腳下沒挪窩,魏老夫人道;“你去吧!這裡有我看著,不會有事。”
程婆子只好去了。
傅書言朝魏老夫人左右掃了一眼,魏老夫人通曉宅門裡彎彎繞繞,即刻明白,朝左右道;“你們出去門口等著,我們娘們說幾句體己話。”
魏老夫人跟來的人出去,魏老夫人低聲道;“媳婦,你有什麼話說吧!”
傅書言喘息,提上一口氣,“母親,您不覺得大伯和媳婦的病很蹊蹺嗎?”
傅書韞口中說的大伯,乃魏老夫人嫡子,未曾娶妻,便生病歿了,魏老夫人嫁入侯府,僅生下一個嫡子,靖安候庶子庶女倒是有幾個,幾個庶子中衛廷瑾年紀最長,侍奉嫡母魏夫人至孝,與慶國公府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