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牛肉乾,思緒飄到了去年,他記得沈家派沈而銨來接他那回,戚以潦有讓章枕將南城的局勢透露給他,問他怎麼選擇,是他自己說要回南城。
這麼說,姜焉對前僱主的評價沒誇大其詞。戚以潦是真的紳士有風度。
茭白的眼前冷不丁地展出刻了一大片“剋制”二字的書桌,他咕嚕嚥下牛肉乾,胡思亂想了起來。
房裡不知不覺沉入靜謐中。
茭白原本還能維持盯視戚以潦的舉動,慢慢就困頓地耷拉了腦袋,手裡的牛肉乾袋子也從指間滑落在地。
戚以潦掀起眼簾,泛著血絲的眸中沒絲毫渾沉之色,他坐起來,揉著額頭,睨了眼腦袋往下磕的青年:“你把我問醒了,自己卻打瞌睡。”
靜躺的牛肉乾袋子被拖鞋踩中,發出受驚的聲響。
椅子上的茭白沒醒。
戚以潦肩背挺直,單手拖住年輕人的下巴,微屈的手指往下,撫上他的脖頸,指腹描摹他的血管跟脈搏。
半晌,戚以潦彎腰,黑色鬢角擦過他蒼白的耳朵,暗冷的目光盯著虛空,半抿的唇間吐出一個詞:“mesonoxian。”
茭白的臉歪在他掌心裡,閉著眼,無意識地翻譯:“午夜。”
“乖。”戚以潦愉悅地笑著直起身,他的腦袋怪異地不斷偏擺,視線掃過整個房間的邊邊角角,“午夜已到,新的一天來臨了。”
“小白,早上好。”戚以潦拍兩下青年的臉頰。
茭白“啪”地拍開。
他那一下導致自己的身子卻往旁邊倒,整個栽向了戚以潦。
如果茭白是醒著的,那他就是社會性死亡。
因為他的頭剛好撞在了戚以潦的褲釦那裡,臉貼著……
戚以潦微仰頭看天花板,他的神情淡然溫和,被開啟的那隻手卻僵在半空,指尖神經質地發顫,關節冷硬。手背到小臂,再到整條胳膊,半邊身子,上半身,下半身,全身的血液都凍住,凍僵。
如同一個死物,一件經上帝之手多次雕刻過的最佳工藝。
剋制。
戚以潦鬆開滲血的牙關,低不可聞地默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