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了。
冬天的衣服厚,茭白穿的更是厚中之厚,從頭裹到腳,肢體無法摩擦,他便從自我蒸熟的狀態裡抽離,慢慢放鬆了下來。
這會兒茭白在想齊霜的死,樑棟的仇,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沒聽到章枕跟戚以潦的話。
“在我懷裡都能走神。”戚以潦一隻手的虎口卡在年輕人腰部,一隻手貼上他的羽絨服,沿著他模糊的脊椎線條上移,指尖挑開圍在他腦後的幾圈圍巾,探入。指腹捻上他暖和的後頸。
茭白被捻的那塊皮起了層疙瘩,他後仰身子,腦袋從戚以潦肩頭離開,口罩裡冒出他的疑問:“幹嘛?”
“要叔叔抱,還是坐輪椅?”戚以潦低頭看年輕人,額髮抵上他的毛帽。
茭白往後瞧了瞧冷冰冰的輪椅,又看不遠處的大廳,那裡面的暖氣在召喚他,於是他做了最明智也最舒坦的選擇:“懶得下來了,等我進屋再坐輪椅。”
有小雪花飄下來,飛啊飛,飛到了茭白的深紫色帽子上面。
又要下雪了。
章枕把輪椅拉開,戚以潦抱著茭白繼續往前走。
.
去年的小年夜,茭白在船上的貨艙裡,周圍烏漆抹黑,腳下搖晃顛簸,空氣裡除了海腥氣,就是他嘔吐物的味道。
齊子摯扒了他的羽絨服,用小刀劃破他的毛衣,刀刃抵上他脖子,把他壓在貨箱上發瘋。
禮珏在狗血的精華處醒來,哭喊無助迷茫三連拍。
今年的這一天,茭白被康復理療師伺候著泡了一小時藥浴,又給他全身按捏敲打一通,他趴在按摩床上,舒服的腳丫子都蜷起來了。
茭白穿好浴袍,趴著刷醫科大論壇,他不能留言,評論也只能看一點點。
因為要註冊認證。
註冊的話,賬號是學生號,他休學了,沒去報道。
茭白在論壇感受醫學生們的日常,基本就是六個字:背背背,哭哭哭。
帖子都溼得滴水。
茭白無所畏懼,他把醫生當成自己的夢想,不是有什麼懸壺濟世的目標,就是喜歡白大褂,對臨床有興趣。
美化點則是,喜歡見證渺小生命和命運鬥爭。
“白白!”章枕拿著手機進來,他在和長寧孤兒院的院長開影片。
院長感謝章枕又捐一批物資,還想見見他兒時的小玩伴。
茭白露了個臉,提前祝院長過年好。
“過年好過年好。”院長戴著老花鏡,手裡舉著前幾天因為建房翻騰出的合照。
她一會看茭白,一會看照片上抱著章枕腿的小胖子,半天親切和藹地感慨一句:“眼睛沒變化,小狗眼,頂可愛。”
茭白:“……”
院長口中說的,章枕失而復得,尤為珍惜的玩伴是原主王初秋,不是茭白,他沒有那段記憶,關於幼年的歲月,他們無法共通。
茭白對章枕的情感認可,是他自身處出來的。
當然,章枕尋回失去的記憶以後,給他的關照守護,都源於兒時的那一場“生死相依”。
據章枕說,那時候他十多歲年少無知,一心想逃出孤兒院飛往大世界,結果受傷了,肚子破了個洞,小夥伴沒有嚇得跑掉,而是陪著他守著他,給他捂傷口。
茭白沾了原主的光,還不能說出真相。
一隻來自異世界的孤魂附身在一具身體上面,這是要進科研院的。
章枕蹲在床邊和院長影片聊天,這時的他像個大男孩,一笑一動都藏起了神經質的焦躁不安,他說會去孤兒院拿照片,還問孩子們的人數,去的時候帶新年禮物。
茭白會在章枕看過來時,對他笑笑。
老哥,你弟不在了,我在延續他的人生,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