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嘉將從周憬琛那裡拿來的假的令牌啪嗒一聲放到了桌子上。
楊老太看到令牌,見葉嘉沒有私吞,再一聽她的話就相信了。
她兩手攥在一起,緊繃的肩膀頓時就放鬆下來。見葉嘉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她彎了彎眼角幽幽地嘆了口氣,抬腿又走回了窗邊坐下來。葉嘉表現得坦誠,她便也不想隱瞞。思索了片刻,點頭道:“我乃前安西都護府大都護的夫人。“
說著,低頭看向虎符:“如今的大都護乃我喬家義子,此物乃我亡夫的隨身物品。”
“……義子?”葉嘉倒是愣了愣。
“正是,”楊老太扯了扯嘴角,眉宇之中的鬱色更濃郁了,“我與亡夫此生無兒無女。”
葉嘉心中微微一驚,皺起了眉頭。安西都護府大都護一職居然父子相承,這大燕的官職又不是世襲制度,怎會父子連任?
這裡頭定然是有貓膩的,邏輯不對。事實上,大燕律例和主法,除了王爵的爵位能夠世襲傳承,官職從來都是朝廷和尚書省來進行任免。
安西都護府的大都護若是更替,必定是由朝廷重新指派一名都護來接任。安西都護府就古怪了,前任大都護去世,大都護的夫人帶著虎符流落民間,卻由養子堂而皇之的繼位。如今這個義子不僅霸佔了府邸,並且以大都護府失竊的名義通緝義母,這是什麼離譜的事情?
葉嘉不由深思起來。若當真是這般,那是不是代表如今的大都護其實名不正言不順,且手頭也沒有虎符?
事實上,虎符這東西雖說是個死物,在軍中卻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是號令千軍的重要信物。
這東西就跟皇帝的玉璽似的,一個當皇帝的人沒有玉璽到手的權利名不正言不順,一個當將領若沒有虎符也指揮不了千軍萬馬,成不了事。怪不得懸賞老婦人附加那些奇怪的要求:不可傷人,不可搜身。這是不是意味著,如今的安西大都護是個扯大皮的。
換言之,只需要有把柄戳破大都護來路不正,就能輕易將這個人給拉下馬。
……周憬琛特地來此地是為了這樁事麼?
她正琢磨呢,耳邊忽然傳來老婦人的聲音。
老婦人將假的虎符掛回了脖子上塞衣服裡藏好,不知何時坐到了葉嘉的對面。葉嘉抬起頭,見她指著外面的一個人問道:“孩子,那俊俏的後生是你相公麼?”
“嗯?”葉嘉聞言,抬眸看向她正在看的地方。
那地方站著一個身量修長的男子,烏髮垂肩,白袍獵獵。餘暉為他披了一層金光,更顯得風度翩翩。逆光站著模糊了五官,只看得清一雙清冽明亮的眼睛和彎起的嘴角。不是旁人,正是周憬琛。那廝正在樹下與人說話,聲音低到聽不見。
察覺到目光扭過身,見是葉嘉在看他,彎起了眼角笑容如雲雨初霽。
葉嘉心倏地一動,垂下眼簾道:“嗯,是我相公。”
她這般略有幾分拘謹的舉動,惹得旁邊的老婦人輕輕一笑。老婦人似乎對小夫妻的感情十分感興趣,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笑容也變得溫暖起來。東西拿回來她就彷彿心安了,此時興致勃勃地觀察年輕人。她盯了葉嘉許久,不由地稱讚起葉嘉的樣貌來。
“沒有見過比你模樣生得更俊的姑娘家了。“老婦人喟嘆了一口氣,不過轉瞬又誇起了周憬琛,“你相公的樣貌也是罕見的俊美。”
“你二人也算郎才女貌,十分相配。”
葉嘉被誇得有幾分不好意思,便謙虛了幾句。
她則又笑著問葉嘉:“你倆成親幾年了?”
“啊?”話題轉的太快且有點涉及隱私了,葉嘉有些不適地蹙了蹙眉。她其實不太習慣跟人閒話家常。不過看老婦人的年紀,葉嘉她還是回了話,“剛成親不久,一年不到的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