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給郡王妃請安,範太醫昨日請旨回鄉祭祖,不在京城,偏生陛下頭風犯了,疼得厲害,皇后娘娘吩咐您隨奴婢入宮,給陛下診治。”
宮裡來的旨意,推脫不得,徐雲棲立即招呼銀杏帶上醫箱,主僕二人登車離去,熙王和熙王妃立在臺階張望許久,王妃見丈夫眉頭久久凝著,輕聲問道,“你這是怎麼了?每回陛下犯頭風,你便神色緊張,彷彿自己犯了大錯。”
熙王兀自長嘆一氣。
可不就是“犯了大錯”麼?
徐雲棲這廂帶著銀杏至奉天殿,過去以銀杏的身份絕不可能入宮,如今她是徐雲棲的助醫,便無人敢攔她,至奉天殿,徐雲棲且讓她在外頭候著,獨自拎著醫箱和醫囊,先一步踏入御書房。
徐雲棲順著太監指示,頭也不抬進殿磕頭。
“孫媳給陛下請安,陛下萬歲萬萬歲。”
這時,一隻手伸過來將她攙起,徐雲棲抬眸撞入裴沐珩平靜的視線裡。
裴沐珩接過她手中醫箱,朝上頭明黃的長塌指了指,“雲棲,你來給皇祖父瞧一瞧。”
皇帝半躺半靠在引枕上,眉目深深闔著,額間青筋隱現,顯然在壓抑痛苦,劉希文鞍前馬後伺候在他身側,這會兒瞧見了徐雲棲,方讓開,無聲施了一禮。
徐雲棲緩步來到皇帝跟前,臉上並無絲毫面對一代帝王的惶恐與畏懼,反而十分平靜,
“請陛下躺好,容孫媳給您把脈。”
她嗓音過於柔靜,有著安撫人心的力量,皇帝慢慢睜開眼,看了她一下,緩緩頷首,這才在劉希文的攙力下,躺了下來。()
裴沐珩上前幫著他將手腕露出,又安置了錦杌給徐雲棲,徐雲棲坐下,開始搭腕把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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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制,給皇帝看病,必須兩位太醫並一名內閣大臣在場。
今日當值趕到此處的是禮部尚書鄭玉成,以及太醫院的賀太醫和劉太醫。
御書房內落針可聞,劉希文等四雙視線齊齊落在徐雲棲面頰,試圖從她神色看出些許端倪,可惜這位郡王妃面龐如水,端得是不動聲色。
把完左手又換右手,甚至徐雲棲還看了皇帝的舌苔,仔細端詳了面色,又問了皇帝飲食起居,望聞問切足足耗了半刻鐘。
換作過去,誰敢對著當朝帝王指指使使,偏生徐雲棲只把他當普通病患對待,要看則看,沒有半點猶豫和商量,皇帝都拿她沒轍。
問完,斷定皇帝肝氣鬱結,腎氣不足,經脈堵塞,有衰竭之症,難怪朝中奪嫡風起雲湧,依著皇帝目前的程度來看,著實也沒幾年好活了。
徐雲棲心裡有了數,便與賀太醫二人商量,“過去範太醫是怎麼診治的?”
賀太醫答道,“針灸,用藥,雙管齊下。”說完遞了一張方子給她,“方子在這。”
徐雲棲淡淡掃了一眼方子就擱在一旁,“範太醫的方子用的十分精妙也很精準,我輩不及,不過以我看,陛下吃了這麼久的藥,不妨先停下。”
這話賀太醫十分贊同,倒不是方子不好,而是一個人吃了太久的藥,產生了耐藥性,效果反而不明顯,只是過去他們這些臣子,面對皇帝犯病,除了用藥還是用藥,不敢推搡,今日這個擔子有郡王妃來擔,他們樂見其成。
“那就依郡王妃。”
劉希文在一旁問了,“郡王妃打算如何診治?”
徐雲棲從醫箱裡取出一瓶藥油,“每七日針灸一次,每隔一日推拿一次。”
皇帝顯然是常年伏案批摺子,頸椎淤塞嚴重,這個時候頭不疼才怪呢。
劉希文做不得主,看了一眼鄭閣老,又瞥向皇帝,皇帝頭也未抬擺擺手,“依珩哥兒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