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陰天啊……”
小屋昏暗破舊,青年雙手撐在窗臺,眼神凝望窗外的烏雲蔽日,眉間絲縷愁緒,盡是哀嘆,風順著微敞的窗偷溜進來,吹動他的髮絲。
“阿海,彆著涼。”
隨著一句溫聲細語,一件寬大的外衫被披在肩膀,顯得本就瘦削的青年更為空蕩。
“川哥,又下雨了。”
被稱為川哥的男人,關窗的手一頓,也輕嘆一聲,“是啊,下雨了。”
“若放在兒時,一下雨我就會撒著歡跑出去,因為雨水拍打海面的聲音最好聽,每逢此刻,村裡的叔伯嬸母都會笑我,川哥你也總是陪著我,怕我跌跟頭。”
阿海唇角勾起淺淡的笑,似是懷念,但他眼中卻填滿悲慼。
“但是現在,他們變了,海也變了……”
何川攬過他的肩膀,將他摟進懷中,“我們……很快就能離開了,行李都收好了不是嗎?”
“我的名字是海,住在海邊,從小靠海吃海,但是如今,放棄它的也是我……”淚珠無聲砸下,阿海將臉埋進身後寬厚的肩,身軀止不住的顫抖。
何川輕拍著阿海的背,垂下眼眸,“你沒有放棄它,是單憑我們救不了它,所以我們要出去,我們一定要出去,你不是也說過嗎?帶著更多愛它的人來救它……”
“那我們呢?我們錯了嗎?”阿海攥緊何川腰間的衣衫,嗓音輕顫。
何川的手頓住,緊接著一把將懷裡的人摟緊,“沒錯,我們沒錯,人們心中的成見是一座山,我們做不到將籠罩著我們的它剷平,但我們總能翻過它,到達另一邊灑滿陽光的地方。”
窗外雨滴砸在海面,屋內瘦削的青年埋在戀人懷中尋求一絲慰藉,亦或是汲取溫暖。
一碗賣相不好的湯麵擺在桌上,還在冒著熱氣,醬油倒的有些多,裡面放了辣椒絲,被樣式老舊的瓷碗裝著。
一顆只剩蛋白完好的窩雞蛋被摞在最上面,沾著些醬油湯的蛋白上是一張由辣椒油繪製而成的、歪歪扭扭的笑臉。
那是阿海剛做的湯麵,不好看,其實也不好吃,但何川從沒嫌棄過,甚至於很喜歡。
……
在海浪聲中醒來,身下是顛簸的,晃了晃昏沉的腦袋,意識稍微清明。
阿海發現自己正蜷縮於一個狹小的囚籠中,籠子是鐵質的,散發著禽類糞便的臭氣。
他認得這個東西,那是鄰家嬸母為了圈養雞鴨而打的鐵籠,也是被她帶領,之後的家家戶戶都打了相似的鐵籠,只不過就她家的最舊。
阿海勉強挪動著腦袋,記憶逐漸回籠……
是村中的幾個叔伯,趁著川哥不在家,將門砍爛硬闖進來的,再之後自己就被他們打暈了。
思及此,阿海才後知後覺感到額頭很痛,還有一些乾涸的液體糊在臉上,想必是被額角打破流下的血跡,怪不得腦袋昏昏沉沉。
阿海的手被反綁在身後,狹小的空間也容不得他挪動身體,所以他也無法抹去臉上粘稠的血漿。
他能感覺到自己正在船上漂流,海浪聲很大,原本親切的聲音卻在此刻擾亂了阿海的心。
從剛才起,昏暗的船艙外就有腳步踩在甲板上的雜亂聲響,可是憑藉自己現在的狀況,阿海不敢輕舉妄動。
但哪知就算他不出聲,那群人依舊會過來。
“他醒了。”
阿海被一個壯漢粗暴地拖出船艙,火光照亮被黑夜包裹的一隅之地,周遭是一望無際漆黑如墨的海。
火光照耀下,他認識這裡的每一個人,村長山叔、村口田姨、東頭的井家父子,北頭的藤伯……還有站在隊伍最前頭的,川哥的母親、弟弟。
這些人都曾是看著他長大,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