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再跟他說“我家裡也有長輩生病,真巧”,寧歲還沒想好安慰的措辭,又聽他懶散上揚的尾音:“而且也談不上放棄,我只是進了集訓隊,考不考得上還是兩說呢。”
“……”
這話就謙虛得有些過分張揚輕狂了。
集訓第二階段是15進6,前面千軍萬馬他都輕輕鬆鬆一路殺過來了,還怕最後這一點?
寧歲盯著地面,忍不住埋了下軟絨絨的腦袋:“你是覺得集訓生已經有資格保送清大了,再繼續下去浪費時間吧。”
謝屹忱在這時忽地出聲:“我怎麼感覺,你好像很瞭解我啊。”
他語氣略顯意味不明,寧歲氣息稍頓一瞬,很快答覆。
“因為您最近挺有名的?市面上很多傳聞。”
“噢,這樣。”謝屹忱音調慢悠悠拖長,意有所指地問,“那剛才在酒吧,那麼晃的燈光,怎麼也一眼就認出我來了。”
“……”
他側過頭,細緻看她:“你以前見過我嗎?”
那陣木質香的氣息又蔓延過來,和著低磁聲線,似有若無在心間打轉。
少年細碎的黑髮落在額際,低垂的眼睫如鴉羽,眉眼在落雨的街燈渲染下格外俊朗,寧歲的指尖微微蜷起。
不過須臾,她抬起乾淨清澈的眼眸,不避不躲地對上他,認真回答:“沒有啊,我聽到張餘戈叫你的名字。”
我只是看過新聞報道,知道你的名字。聽到別人喊你,所以對上了號。邏輯沒毛病。
兩人的視線又在當空中撞了一下。
今天他們碰上的次數格外多。四目對視,彷彿在暗暗較勁。
謝屹忱高她一頭多,有點居高臨下,順勢自然地垂斂下睫。
面前淅淅瀝瀝的落雨,那陣撲面而來的潮溼有些膠著,寧歲心間恍惚一緊。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到前面有人在喊。
——也的確是他的名字。
張餘戈和胡珂爾兩人舉著傘,已經成為了雨霧中小小的兩道豎線,張餘戈扯著嗓子:“爺您這是在老牛拉車呢,還敢不敢再慢點?!我等的雨都快停了!”
十五分鐘的路活生生被他們拉出半小時,他的語氣多少聽上去有幾分惱羞成怒。
這兩家酒店就在街旁邊,面對著面,胡珂爾和張餘戈不知道在門口等了多久,謝屹忱帶著寧歲不緊不慢地走過去,語氣毫無誠意地笑了聲:“抱歉。”
寧歲觀察到張餘戈的表情泛出一絲敢怒不敢言的委屈。
四人面面相覷——這兒的房間都是民宿式的平房套間,帶露天院子的,還有一段路沿著深巷往裡走,要進去嗎?
寧歲今天穿的是米色的修身薄毛衣,下搭淑女風的深色百褶長裙,斜挎一個白色玩偶兔的小包,用來裝手機和其他小物件的。一身的毛絨絨,弄溼了會很麻煩。
謝屹忱漫不經心地瞥了她一眼。
寧歲指尖揪著自己的包帶子,正想開口,就聽有人朗聲喚她的名:“寧歲。”
沈擎拿著一把大傘從巷子裡跑出來,手上還拎著一把摺疊小傘:“卓總不舒服,讓我出來接你們——”看到兩對人馬頗有些劍拔弩張地站著,愣了一下:“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