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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死後,他的嬪妃們散了大半,有子嗣的尚留在後宮,沒子嗣的皆送去了皇陵。有子嗣的那些太妃,也都挪了宮,去了更為偏僻的地方居住。如今後宮冷清零落,除了臨春,便只有那新進宮的幾位美人,位分都不如臨春高,怎的竟叫臨春的步輦儀仗讓她們先行?
朱弦皺眉道:“是誰的步輦?”
小太監正要回話,對方步輦上遠遠傳來了一聲有些熟悉的嗓音:“喲,這不是三皇妹麼?”
臨春一怔,朝聲音那處望去,是二公主謝若綢。
她有些詫異,二公主謝若綢早在一年前便已經出嫁,離宮建府。怎的會忽然出現在宮中?
臨春抿了抿唇,眼底閃過一絲不快。她與謝若綢……亦有些齟齬。
這麼一想,她好像到處是仇家……
可除了謝明崢,其餘那些有過怨仇的,都是他們有問題。譬如說李遠,譬如說謝若綢。
大概在十歲以前,臨春與謝若綢關係都很好,甚至可以稱得上無話不談的好姐妹。謝若綢是皇后親出,皇后是名門貴女,卻並不得聖寵,當年生謝若綢時壞了身子,此後便不能生育。那時謝若綢與自己玩,臨春是極為高興的。
縱然她自幼受寵,母妃將她保護得極好,可那些風言風語,她並非全無知覺。她知道他們瞧不起自己,瞧不起母妃,隱約也有些自卑。
但臨春對謝若綢並無討好之意,她以為她與謝若綢是真的好姐妹。好姐妹之間,不必要討好,只有發自內心的好。有好東西想著分享,有快樂亦想著分享,哪怕是悲傷,也想要與她一起分擔。
她幾乎掏心掏肺,也正因此,那些心與肺,沾染了血,落在謝若綢手裡,成為一把刺向自己的利刃。
儘管已經過去多年,儘管那時她不過是個孩子,但那天發生的一切,時至今日,臨春都還清楚記得。
那天她與謝若綢約了一道玩,她們一起畫畫,謝若綢還誇她的畫很好看,她很開心。回去的路上,卻意外發現自己的一個吊墜丟了,她折回去找。
就在那個亭子裡,不久之前還與她歡聲笑語誇她畫畫得真好的謝若綢,卻換了另一副不屑的面孔,與四公主她們說:
那個小賤婢真煩,她以為她討好我,就能變得像我們一般高貴麼?
臨春尋回的吊墜哐噹一聲砸在地上,四分五裂,那是不久前謝若綢送她的禮物,她小心謹慎地收著,結果……
她當時很生氣,也很傷心,哭著離開了。
從那之後,她和謝若綢便不再是朋友,而是仇人。
她與謝若綢講過很多心事,都淪為謝若綢踐踏的武器。
臨春自往事中回眸,看向謝若綢。自從謝若綢嫁人後,她們已經有一年沒見過面,她還是那副老樣子,盛氣凌人,瞧人時帶著三分不屑,與四分漫不經心。
“二姐姐。”她回應謝若綢的話。
謝若綢冷笑一聲:“你一個連皇家玉牒都沒上過的野種,真以為自己做過幾日公主,便是金枝玉葉了?本宮乃正統皇室血脈,你縱是陛下貴妃,說到底也是妾室。叫本宮姐姐,你也配麼?”
臨春頓時臉色蒼白,她一向自恃血統高貴,在這一點上臨春無法反駁。她很想說些什麼回懟謝若綢,可她嘴笨,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
紅唇微微翕動,終究只是再次抿緊。
謝若綢還在不依不饒:“你與你那下賤的母親,還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她狐媚樣子,迷惑男人,你也狐媚樣子,迷惑男人。她是貴妃,你也做貴妃。嘖,還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呢。”
臨春嘴唇又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