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劉備這等戰敗宗室的身份,袁耀便不由想到了他才抵達長安不久就迎來的劉揚問候。
見簡雍似乎並未理解他的意思,袁耀也沒多解釋一一,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好自為之,便回返州府鬥蛐蛐去了。
“這位太守……似乎和袁本初的幾位公子不太一樣?”簡雍望著袁耀離去的背影,小聲嘀咕道。
“大約是成長環境不同所導致的吧。”劉備想了想回道。
他幾乎沒有和袁耀有過早於這一次的交流,的確無法確定他的這出表現是否是在袁術死後才有的變化。
南陽這地方几乎是被長安朝廷已經佔據的領地所包圍了,沒有什麼直接面對的軍事危險,袁耀做出這等無為而治的表現,或許是為了順應劉表的意願,或許是出於自保的想法,又或者是在這等環境下必然出現了一種生存方式,也沒甚可指摘的。
袁耀所提醒的讓他在長安城中往來小心,
或許也並不是一句隨便說出的話。
劉備說道:“我等到底算是囚徒,
確實該如袁太守所說,還是先謹言慎行的好。”
這裡已不是徐州了。
甚至在經行過南陽地界後,他身邊能為他出謀劃策的人還會再少掉一個,只因陳登要前往洛陽便得先自南陽進入潁川境內,北上轘轅關,劉備則是該當往南陽郡的西北方向去,經由武關進入關中。
自此,便是分道揚鑣,短時間內不會再見了。
他剛想到這裡,便見陳登朝著他走了過來,而後朝著他深深地行了一禮。“府君此去長安萬望珍重。”
劉備並不怪陳登轉投喬琰麾下,甚至應允她前往洛陽,協助荀彧在此地經營民生。
若非陳登選擇了他,他此時可能還只是屯兵沛國境內的蕩寇將軍,絕無可能一度坐上徐州州牧的位置。
若非陳登在徐州治理政事之中對他的協助,他無法在這數年間于徐州境內積攢起這樣的民望。
又若非陳登為他的一番功績陳述,他還無法被從行將被處斬的狀態中得以名正言順地解脫出來。
此刻他難以避免地落敗在了下風,陳登的身上卻還揹負著志業追求和下邳陳氏的希望,他又怎能拖對方的後腿呢?
“此後就不必再稱呼我為府君了,這世上已無徐州牧劉備了,只有將往長安的罪人劉備。”劉備將陳登攙扶了起來,說道:“何況,你我不過是一個往洛陽一個往長安而已,又不是要面臨什麼死別,既然同在司隸境內,總還是能有再見機會的。”
“元龍,我等著看到洛陽重回百萬民眾的那一天。”
陳登沒有做出這等承諾,劉備也沒接著說下去。
當劉備朝著武關方向而去的時候,他轉頭便看到在他所乘坐的馬車後頭,陳登還佇立在那裡許久,似乎是在為他前往長安的前路感到擔憂。
直到只剩下一個模糊身影的時候,又朝著他所在的方向俯首作揖良久。
自此之後,便真無主從關係了。
劉備長長地嘆了口氣,既覺得輕鬆了幾分,又無端悵然了一陣。
但在進入關中地界後,他又已沒有多餘的心力去考慮陳登的情況了。
逐漸鼎沸起來的人聲裡,關中平原雖經歷了去年旱災卻還算肥沃的土地,京畿之地分佈著的嚴防駐軍,操持著各種口音的商賈,都一個個映入了劉備的眼簾。
這些人和事物,在因官道開敞寬闊而加快的行路速度中,像是走馬燈一般快速地在他的眼前晃過。
長安城郊的靈臺明堂等建築和貼鄰護城河外側的繁盛遊春景象也相繼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
直到車馬的速度逐漸降低,停在了距離城門還有一小段距離的位置,因要等候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