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的何苗的屍體從墳塋之中挖掘了出來,肢解後丟到了路邊,又將何苗與何太后的母親舞陽君也給殺害了。2
洛陽城中先前還有些因為他收到的檄文而出現的閒言碎語,在這等何其暴戾血腥的行為面前,也只能先暫時平復了下去。
為防朝中官員的親屬在他讓人緊守八關期間,打著入朝拜會的理由前來洛陽,串通訊息,正逢大司農周忠之子周暉自廬江而來,董卓也當即下令將他劫殺,以正規矩。3
朝野之間一時風聲鶴唳。
只因董卓此時顯然已經不再只滿足於對與他有軍權爭鬥之人動手,將他清除異己的範圍從武官轉向了文官。
而這絕不是因為幷州牧揮兵南下陳兵於黃河對岸,才促成的這般變化。
甚至比起怪責於喬侯出兵,今日這洛陽城中諸人反倒更希望她能擊退董卓,將這狼子野心之人給剿滅。
誰讓那董卓早已經在給自己加官為相國後,便顯露出了唯我獨尊的處事作風,也早顯露出了一個事實,他重用士人的本質,絕不是真對他們懷有尊敬之心,而分明只是為了掩飾他的不臣之念。
為董卓招攬而來的潁川名士荀爽,在黃琬自司徒進太尉,楊彪自司空遷司徒後,便被董卓扣上了司空的位置。4
他看著在他被強徵入洛陽後暫居於他府中的荀攸,不由悲從中來。
“董卓殘暴,性如虎狼,我避世於漢濱長達十餘年,竟要落到晚節不保的地步,何其可悲啊!”
他今年已是六十二歲的高齡,自知自己壽命不永,只怕也看不到大漢在董卓這等行徑之下到底會被損毀到何種地步。
可他雖一生鑽研經學古文,卻也心存報國救難之心,更見此時身在他面前的荀氏子弟才學卓著,若繼續留在洛陽,難保不會招來董卓的毒手,心中悵然異常。
偏偏董卓不許人進,也就自然不許人出。
他如今這司空乃是個虛職,絕無有機會將荀攸給送出。
荀攸回道:“從祖不必過慮,車到山前必有路,那董卓倒行逆施,以士人提攜之恩自抬身價,卻也將奇人志士給徵調進了京城。而於京城之外,有喬幷州於河東擊敗董卓部將,與其兵馬對峙於孟津,成皋之東如有眼界過人之輩,必當趁此發動。”
他溫聲繼續說道:“董卓約束部將已是不易,要想管控住那北軍五校更是艱難。方今之時,他越是殘暴不仁,也便越是顯出他已然顧此失彼。若兗豫冀徐各州兵馬趁機聯盟,速攻旋門關,衝殺入洛,則天子可保,朝廷可興。”
“從祖不必計較於今日之名,您既居於高位,不若竭力保全京中名士與典籍,又何來晚節不保之說。”
荀爽聞言怔楞了許久,方才喃喃開口道:“速攻旋門關……不錯啊,旋門關雖有虎牢之險,卻也到底只是由一中郎將鎮守,若此時有人有喬侯之膽魄,入京勤王,董卓也不過區區一匹夫,並無比人多生一個頭顱,何必懼他!”
他拖著有些抱恙的身體起身,行到了院中,朝著這分明晴朗卻令人不覺春暖的天色看去,又問道:“那麼以公達看來,誰人可有此等膽略,搶在此時機發兵?”
荀攸的聲音自他身後傳來:“先帝殯天那日,留下詔書令盧公輔政,他有統兵之能,又與喬幷州有舊,若能募集兵將,或能往洛陽進發。”
“中軍校尉曹孟德,先時與董卓軍對峙落敗,遁逃於譙、沛,其家資充裕,兄弟眾多,其間多有遊俠好武之人,有起兵之機。”
“袁術袁紹二兄弟,雖為洛陽禍端之魁首……”見荀爽朝他轉頭看來,荀攸溫吞地又往後頭加了兩個字,“其二。”
“然此二人,一者正在南陽,與如今的南陽太守張子議合兵一處,又有長沙太守孫文臺可聯合北上,一者於冀州境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