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黨太守郭縕,明知喬琰此舉失當,不僅未曾勸阻,反上書為其求情,責令其調任為雁門太守,抗擊匈奴,反思己過。
“……?”
——這大概是張懿此時心情的真實寫照。
且先不說前者這個禁足到底有多大的執行力度,就算是真讓她不能出樂平,那能算得上是什麼懲罰?
樂平再怎麼只算是個縣,也到底是個享有萬戶的縣國,從一頭走到另一頭,也總還是要這麼個小半日的,怎麼看都要比他先前被關在房中的待遇要好上太多。
尤其是,處理國中事務的樂平相還是喬琰一手舉薦出來的,這地方便等同於是她的一言堂。
在自己的地方隨便撒歡,這叫什麼禁閉!
至於每隔旬日需要前往州府聆聽教誨,這就更不算是懲罰了!
崔烈的祖父崔駰,《達旨》吐典言之採,《七依》入博雅之巧1,與班固、傅毅光彩比肩,又以《四巡頌》聞名大漢,除卻文辭造詣之外,其家學詩書春秋同樣卓著,崔烈崔蹇便顯然是其後嗣中表現最為卓著之人。
能在這樣的名士這裡聆聽教誨——
張懿覺得,要不是他立刻就得走馬上任的話,他其實也可以留在這裡聽一聽。
再一想到樂平還有個蔡邕在,他就更氣了。
這叫什麼?旬日往來州府一趟,其餘時間還能聽蔡邕講書?
誰家禁足的日子是這樣過的,太學也不過如此了!
再看看對郭縕的懲罰,張懿更覺得有點來氣。
這位上黨太守前些時日就已經抵達晉陽,甚至還在張懿面前出現過幾次,態度堅決地表達了對喬琰的支援,就因為這個,張懿沒少在心中連帶著他一道罵,深覺這傢伙真是陽曲郭氏中出現的異類。
他明明有一手好牌,卻非要站到這等篡逆的人這裡。
要知道若是洛陽追究喬琰的罪責,縱然背後有世家撐腰也不能讓他脫罪。
如今將他從一富庶郡守調任成了邊地太守,瞧著倒像是個降職的意思,可從郭縕的行事作風中已不難看出,他就是個硬骨頭!
這樣的人,反而還真覺得自己憑藉這次的事情,落到了夢寐以求的崗位上。
張懿覺得自己已經不只是
() 心口發悶了,看到郭縕那個都懶得裝模作樣的得意表情,他還有點牙酸。
但他再怎麼覺得心中不快,也顯然沒這個資格去質疑天子的決定。
此時幷州地界上權力最大的幷州刺史不叫做張懿,而叫做崔烈。
見崔烈已將聖旨宣讀完畢,張懿強忍著自己翻騰的心緒,從牙縫裡擠出了那“接旨”一字。
然而正在他準備甩袖離去、眼不見為淨的時候,喬琰卻忽然走到了他的面前,朝著他恭敬地行了個禮,開口說道:“琰此前多有得罪,還望張太守勿要見怪。”
“……”張懿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不要因為喬琰刻意說出的太守稱呼而露出什麼失當的表現。
但他下一刻又聽見喬琰說道:“太守即將啟程,按理來說我該將從州府中暫借用之物,除卻官印之外盡數返還,但不巧的是,有些東西我已送呈給了陛下,大約是還不回來的。”
張懿剛想開口問她此話何意,就聽到她以只有兩人聽得到的吐出了“袁本初”三個字。
張懿眼神一震。
“太守不必擔心,陛下又未曾在聖旨中提及此事,料來也覺此離間胡人之策可行,還不回來就還不回來了,只是若還想收藏此筆墨,得再索要一封就是了。”
見張懿臉色不妙,喬琰抬了抬眸,“張太守何故這個表情?”
張懿訕笑回道:“這就不必了,當今書法名家甚眾,我另擇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