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和他站在同一戰線上,決意於親自動身前來兗州一趟,倘若曹操有何種不妥的舉動,他也能直接說動兗州地界上的世家和忠漢勢力,對曹操做出相應的攔截——
曹操這等本就反應極快的存在,又怎麼會不對自己的行動做出一番估量呢?
為了確保不被張邈發覺他對於自己這趟行程的目的有著更為明確的考量,他甚至在從酸棗往東北方向行路,進入兗州東郡的燕縣之時,沒有選擇與縣中有任何的溝通。
而是朝著張邈說,他眼下若再不能洗脫這個有叛漢行徑的罪名,誰知道今日只是陳宮懷疑於他,張邈忘記他們之間的交情,明日會不會是兗州各地有動亂產生,讓此地本該進入春耕的民眾陷入危機之中。
到時候他有沒有這個轉投的想法不要緊,那坐
鎮虎牢關的郭嘉和徐晃可都不是省油的燈,誰知道會不會來上一出趁虛而入呢?
穩定局勢越快越好,他們的行路便當然不能有任何的耽擱。
聽曹操如此說,張邈一想到自己先前對曹操的懷疑,都恨不得往自己的臉上扇個巴掌了。
於是當黃昏之時,曹操在從燕縣往濮陽方向的半道上,尋了附近的一處人家買些食物和水,也一點都沒有引起張邈的注意。
張邈也並未留意到,曹操的目光在這戶人家中短暫地掃過,停在了櫃上的兩本書上。
那是前年他和喬琰達成棉衣採購的條件中被運進兗州的書籍!
買書送棉花的特殊舉動,讓這些書籍以一種早年間根本不可能存在的方式被送進了千家萬戶。
而在他們購置食水的這戶人家裡,其中那本用於識字啟蒙的《急就篇》,也不知道是被這家的主人或者是他們家在院子裡塗塗畫畫的孩子翻閱了多少遍,有著格外明顯的反覆閱讀痕跡。
曹操不經意地收回了目光,確認自己原本的備選方案有了實施的可能。
他一邊將手中的乾糧吞嚥下了肚,一邊和結了賬的張邈等人一道往外走去,口中說道:“等入夜之前還是尋個避風的休憩之地吧,雖說已是春日了,但這夜風還是有點寒涼的。”
“可惜我們為了儘快趕到鄴城,沒在瓦亭稍事休息,要趕到濮陽再入住,我這筋骨可吃不消,還不如露宿野外了。”
“不過反正你帶的人多,讓他們多籌備些乾柴烤火也成。”
他這會兒倒像是那點飲酒微醺的情況完全消解了,但他既然沒有打消決定的想法,又因為這等趕路的巧合,沒有得到下屬支援的機會,張邈心中的石頭早已算是落了地了。
他甚至覺得,倘若他們明日途徑濮陽,曹操想要帶上幾個下屬,換上一身體面的衣服,其實也沒什麼不妥的。
畢竟是要往那鄴城去面見天子和大將軍,總不能真以這等狼狽趕路之後的姿態前去……吧?
張邈回道:“哪裡能凍著你曹孟德,儘管交給我便是。”
然而在他們離開那處農家後不久,那蹲在院中的孩子便小心地展開了曹操拋擲給他的紙團。
這張紙團早在曹操從離開營帳開始這番表演的那一刻,便已經被他帶在了身邊,而後在方才走出院門之前,被他扔到了那孩子的面前。
曹操表面看似鎮定,在將其傳遞出去的時候,手心還是難免沁出了些薄汗,以至於將紙團也給浸出了些許痕跡。
好在,這並不影響這紙上的墨痕並未因此而化開,而是其上所書的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出現在了這孩子的面前。
“阿爹,你快來看!”
那平白得了一筆劃算買賣的農人正在數著自己到手的五銖錢,卻忽然聽到了自家孩子的聲音,連忙走了出來。
“阿爹您認得方才的人嗎?”孩子仰頭問道。
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