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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便如此,他也並未猶豫地回道:“韓將軍雖不是喬侯親手所殺,卻也是為你所迫而死,我不能降你。”
喬琰挑了挑眉:“哪怕韓文約並不是個明主,哪怕我比他更合適於暫管涼州,你也是這個不能降我的結論?”
對這個問題,成公英遲疑了許久才回道:“人總是要做一點傻事的。”
如果給他在韓遂身邊更長的時間,讓他看到涼州的弊病不是靠著韓遂的起義造反就可以解決的,又如果喬琰恰好不是正面造成韓遂之死的元兇,他或許會換一個答案。
可是如今,他並不打算更改這個回答。
喬琰對他給出的這個答案也並沒有太意外。
她不必再多問韓遂到底給了成公英什麼樣的恩德,才讓他這樣死心塌地地跟隨,總歸對一位忠貞之臣她也樂於給出幾分尊重。
她說道:“那好,我有兩個選擇給你——”
“一是你死在我的槍下,成全你的忠義之名,二是我令人將你送到韓遂的墓前,你自戕在那兒,你選哪一個?”
前者必隨喬琰聲名日盛,這位為主盡忠的將領之名也能得以傳揚。後者則是能給成公英確認韓遂下葬之地的恩賞。
成公英朝著喬琰深深行了一禮,開口回道:“我選後者。”
地牢陰影投射在他還帶著傷勢的臉上,卻並不難讓人看出他臉上的感激之色。
在金城告破之後,這對他來說已是最好的結局。
被人套上了鐐銬從牢中帶出來的時候,成公英聽到喬琰漸漸變輕的聲音裡,正在與她身邊同行之人說道:“這世上總是不缺能為忠義恩情之說而付出性命之人,我敬重這些人,卻並不打算讓自己成為這樣的人。”
另一人問道:“那麼喬侯覺得自己是什麼樣的人?”
喬琰回道:“一個在試圖以自己的辦法和規矩來開闢新路的人。”
“走吧,我們去見見閻行,我想知道,在忠孝之間,他會選擇哪一個?”
後面的聲音,成公英就再聽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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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之後,一條訊息在金城傳開。
韓遂舊部閻行,在以投效幷州牧為名得獲自由後,忽然召集親隨叛逃,將負責看守他的幷州州牧假佐賈詡劫為人質,奪了一批坐騎和武器逃走。
同樣選擇投靠幷州牧的韓遂舊人中,一時之間人心惶惶,生怕喬琰因為閻行此舉而連帶著懷疑到了他們的身上。
好在喬琰並沒有一棍子打翻一船人的意思,只讓他們繼續各司其職,不必多想。
在眾人的目光中,她下達了追擊指令後,便登上了金城的城牆,朝著南面望去,似有幾分悵然之色。
怎奈隴右群山連綿,讓她在朝著那個方向看去的時候,能看到的也只是山嶺橫於眼前而已。
可只有喬琰知道,她在看的還有些別的東西。
比如說——
此刻策馬往長安方向行去的閻行,似有所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在他衣衫之中夾帶著的,正是韓遂寫給董卓,請其出兵為援的信。
不過如今這封信上,還沾了韓遂的血。
這便是閻行要按照喬琰的計劃,帶給董卓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