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異並未回答他的這句話,只是回握住了丈夫的手。
在這等生死一線的危難中,她也未嘗沒有恐慌,好在她並未看錯自己的夫婿。
他也是個明白人。
兩人達成了一致的認知,又聽得這第一輪的殺戮過後,喬琰著人進冀縣,在街巷間敲鑼打鼓過境,問詢有無人要狀告四姓的倖存者。
若天明之前還無人上告,便可從中活命。
一聽到這個決斷,趙昂和王異都齊齊鬆了一口氣。
如此一來,他們的性命基本是保住了。
而在喬琰這邊,郭嘉和荀攸剛隨著後頭慢行的騎兵隊伍抵達,就被她給抓了壯丁來——
判案。
郭嘉簡直罷工不幹,“君侯啊,您可真是……”
挺會抓人當勞力的。
喬琰瞥了眼運送床弩以及重甲的馬車,以及那幾輛戰車。
言外之意,別以為她不知道他們兩個在前來此地的路上已經睡了個好覺了,否則這會兒也不會是這個精力充沛的樣子。
那可得讓他們好好出出力。
“奉孝與公達都擅算人心,不如替我把關一番,這些此時前來狀告的,到底是因為之前不敢檢舉,還是趁機落井下石。”
“若是落井下石又當如何?”郭嘉問道。
“那就查查舉報人有沒有案底,會幹這種事的,很難手腳乾淨吧?”
喬琰起身又道:“此地交給你們了,我去睡個好覺,等明日休整完畢,我等開赴上邽,準備應戰!”
她與張太守說的不會輸
,卻並不代表她打算讓疲累不堪的軍隊,對上李應樊稠等人穩健推進的隊伍。
她要一場萬無一失,且能攜大勝之勢進攻長安的交戰!
漢陽四姓被她殺了個七零八落,現在是合該休息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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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醒來之時,這冀縣的城外已沒有了四姓的人影。
只有地上殘存的血跡和城頭懸掛的人頭,證明了昨夜所發生的事情,並不是漢陽民眾做夢所產生的錯覺。
漢陽四姓之中良莠不齊,這一問通敵一問為禍三請民訴,最後留下的十不存一三。
這些倖存者被放走的時候,幾乎有些恍惚地聽到喬琰所下達的指令是,嚴禁有人搶奪他們的財物。
夜間由郭嘉和荀攸主持的民訴狀告中,果然有趁機與四姓中人結仇的,趁機想將他們之中的無辜者給拉下水,反而自己的腦袋去城牆上與姜懷作了伴。
還順帶被郭嘉給牽連出了此地的一樁舊案。
不得不說,有武力值震懾在此,便沒了那等有理說不清的情況。
喬琰對郭嘉調侃道:“我看有此一遭,該當讓冀縣子民給你送一個鐵口神斷的牌匾。”
“那還是免了,還是關心大事吧。”
郭嘉打了個哈欠,神情倒還清明,“今日凌晨從散關方向送來了元直的第一封信報,有君侯的榜樣在,真是一個比一個的膽大——”
“他居然往那陳倉走了一趟,給君侯探明瞭李應樊稠等人的軍隊人數與騎步兵數量,也提及了對方的進軍時間。我算了算,那夥人因軍隊休整之故,與君侯幾乎同時出發的。”
喬琰思量一番後回道:“若我沒記錯的話,陳倉到上邽的距離,和我們從定西到上邽的距離相差無幾,甚至我們更近。這意味著,我們可以比想象中條件更寬裕一些。”
換句話說,她可以不必只用騎兵和守城器械來完成對李應樊稠的阻攔,還可以等到步兵抵達。
畢竟在她於冀縣內以殺漢陽四姓舉動震懾之時,她的步兵還在趕路。
來得及全軍抵達,再給李應等人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