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饒是曹操已經預料到了,以滿寵此人的心性決斷,在從棗祗這裡收到了他發出的訊息後,勢必能夠對救援他曹操和救援曹昂曹洪的隊伍做出妥善的安排,也沒想到會從他口中聽到這樣的五條安排。
“府君尚在受制於人的處境中,我不得不先做此決定,倘若府君以為此舉不妥,滿寵甘願領罰。”
滿寵話未說完便已見曹操抬手示意道:“不,你做得很好!”
再好也沒有了!
時間是最耽誤不起的東西。
距離訊息的送達已經過去了三四個時辰,等曹操回返到濮陽再行調兵,難保不會錯過援助於酸棗大營最好的時機。
倘若他自己憑藉著這等先發制人的方式逃出生天,卻讓兒子、兄弟和近身護衛因為這等方式喪命,曹操無論如何都無法原諒自己。
滿寵的這份行動力雖然還沒在此時證明其實際的效果,曹操依然感到了對方在危機面前的驚人判斷力與行動力。
尤其是他想到的截斷陳留和位處兗州中部的其他世家之間的聯絡,同時為曹昂等人的撤退路徑兜底,想到攔截住袁紹可能自北方發起的對兗州的窺伺,想到他果斷建議由丁夫人和卞夫人接掌濮陽局勢,每一項都穩妥得讓人安心。
他不由嘆了口氣,“我雖失陳公臺,卻仍有滿伯寧啊!”
同樣的,他失去了張邈這個朋友,也還尚未到孤身一人的地步!不必如此悵惘!
他思忖了一番後說道:“我先不回濮陽了,你讓下屬持我信物回城報個平安便是。”
濮陽地界上的守軍都已經被滿寵在分派任務後排程得差不多了,曹操就算回去了,能排程使用的兵將也不過寥寥數百人,與其再走這一趟,還不如將這些人留在濮陽,作為此地的戍防所用。
“我們渡河!”
渡河?
這可不是個尋常的方略。
但滿寵很清楚,曹操在此時絕不會做出一個錯誤的決斷。
他既然在面對著張邈之死的時候依然能保持著足夠冷靜的頭腦,將這權勢之鬥、性命之爭與早年間的友情給區分明白,此時也決計不會有什麼衝昏了頭腦的舉動。
滿寵當即接話道:“我讓人去準備渡河的船隻。”
“再將白馬縣中的守軍帶上百餘人,還有你帶出來的這些擅射手下,”曹操說話之間的目光裡透出了幾分銳利之氣,“我們渡河,去朝歌!”
司隸,河內郡,朝歌。
在張郃與辛毗配合從河內郡方向出兵孟津的時候,原本的河內太守王匡直接從懷縣退居到了朝歌縣,彷彿是生怕此地的戰局會波及到他。
按說他是早就不想在此地做這個太守了,可惜袁紹當年就沒領受王匡斥責喬琰聲援於他的好意,如今也只是讓他承擔著從鄴城押送軍糧往懷縣的責任,總之是沒給他享清福的機會。
但王匡是當真沒想到,他以為自己已算是在一個相對安全的位置了,卻會突如
其來地迎接到曹操的拜訪,而當曹操開口的那一刻,王匡甚至疑心自己聽錯了。
“車騎將軍,您沒跟我開玩笑吧?”王匡驚疑不定地朝著曹操看去,問道:“跟我借兵?”
這什麼玩笑一般的決定?
曹操卻彷彿渾然不覺自己所說的話到底有多奇怪,已坦然地說了下去,“陳留戰事有變,喬燁舒意圖在登基後先行掃平兗州以全其威風,眼下冀州兵馬不可擅動,以防幽州防線有失,兗州泰山郡等地的兵馬也不可動,謹防徐州方向兵變,豫州防線也不必多說,我思忖再三,只能從河內調兵。”
“孟津方向戰事固然焦灼,你王太守的兵卒卻並不在交戰前線,正合該在此多事之時派上用場。”
“若非當真軍情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