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對面隊伍的攢動混亂,喬琰當機立斷,下達了進軍的指令。
不等對方倖存的騎兵將距離拉近到弓箭的標準射程內,她這一方的盾兵便已提盾而起,朝著對面迎去。
這些經由過挑選的盾兵身著重甲而行,卻依然不顯得有多舉動遲緩,反而像是一條鋪平在河谷中的堅牆,徑直朝著對手的方向而去。
麴義好不容易在葵園峽之戰後才得到了這個出戰的機會,如何會錯過在此地立功!
並不只是他。
在鐵壁一般的盾兵連帶著槍兵與敵方交戰的一瞬間,後方的騎兵也自左右兩側攻殺而出。
郭嘉說這是半數英雄盡在我方,這話著實不錯。
而當對面並沒有另外一半
英雄的時候,他要拿什麼來阻擋呂布、趙雲、徐榮、馬超所領的四路軍馬!
即便為防追擊紊亂,喬琰只派出了呂布和趙雲沿渭水兩岸分作兩路追擊,也並不妨礙在騎兵雷動中,一種壓倒性的威勢迎面而來。
如果說床弩和蹶張弩造成的只是武器上的威脅,那麼在這正兒八經的交鋒中,李應和樊稠所面對的,就是真正來自於喬琰所統軍隊的打擊。
冷兵器的廝殺在刀槍交擊的須臾間,便足以分清其中的差別。
更不用說,這是其中一方正是蓄積的氣勢達到了頂峰,另一方卻已生潰敗之心的時候。
李應從未有哪一刻痛恨自己為何不選擇往後退上一些,不要如此心急於攻城。
但他到此時才有這等領悟可太遲了。
當呂布領兵撲向樊稠的時候,趙雲的槍已直抵他的面前。
協助喬琰屯田治理武威的經過,非但沒有讓他出現任何的手生,反而因為喬琰麾下將領的增多,讓他越發確定,自己要打磨統兵之才與武力。
所以李應攔不住這游龍一擲的槍勁,也攔不住己方的潰敗中遭到的追擊攻勢。
當他嚥氣之際,他聽到的已是麾下部將大喊逃命的聲響。
可他們能逃到哪裡去。
逃入山中嗎?
隨軍出征的可還有另外一支勢力呢。
姚嫦所率領的羌人隊伍已等在那裡了。
和羌人去比這種山地交手,對長安募招來的兵將來說,簡直是另外一個致命的難題。
於是除卻騎兵追擊砍殺,刀兵交鋒的聲響,一時之間還有另外一種此起彼伏的聲音從河谷與山嶺中響起——
“投降!”
“我等投降!”
既然逃不走,只能投降,再無其他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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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武威,暑熱氣息還正當頭。
段奎讓人給他搖著扇子,將面前從凌陰中取出的冰塊涼氣朝著他扇風過來,依然覺得心緒難以冷靜下來。
這倒還真不是天氣的緣故。
還是得怪先前喬琰包圍姑臧城,問罪於顏氏,讓他在事後出了一筆錢,彌補了一部分顏氏的虧空。
若只是如此也就算了,前幾日又傳來了訊息。
她從榆中發兵,與武威這頭的守軍會師於定西,揮師南下。
別看這武威軍屯處駐紮的幷州軍撤離,還帶走了一部分入伍的盧水羌人,讓段氏頭頂的壓力小了不少。
身為武威段氏的家主,段奎自恃還是有幾分眼力的。
喬琰表現出的狀態裡,對他們這些西涼世家多有忌憚,卻並不代表她會對自己所應當擁有的東西放手。
沿著盧水河岸的軍屯即將到秋收之時,她不可能將其中的收成拱手讓給他人。
只留下這些守兵多少是有些奇怪的。
除非……出兵是一件對她來說更加要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