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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過於天真了。
從胖嬸哄著將她騙去李府開始,她一步步踏入對方設的牢籠,在看不見的天羅地網裡苦苦地掙扎。
她將艱澀和委屈嚥下,仰頭拼命地眨眼,努力不讓眸底瀰漫的淚水落下。
為這種人,不值得。
她掀開箱籠蓋子,趁著馬車行在山路的拐彎處,義無反顧地跳下去。
既然她已知曉真相,再追著李老爺和夫人沒有多大意義。幕後推手是國輔大人,只有找到國輔大人才能討回公道。
蘇霓兒獨自一人走在下山的小徑上,陸衛青很快追上來。
“你打算怎麼辦?”
蘇霓兒腳步一頓,卻是沒停,繼續往前走。
陸衛青又道:“不管你的決定是什麼,我既已答應幫你洗脫冤屈,便說到做到。”
蘇霓兒停下,側身望向陸衛青,忽地笑了,笑得前俯後仰、笑得直不起腰、笑得燦爛的眸底盡是晶瑩的溼意。
陸衛青不解:“你笑什麼?”
蘇霓兒笑得太狠,有些喘不過氣,叉插著腰歇了會兒,才用嘲諷的口吻不屑道。
“你何必假惺惺地裝慈悲?你不是早就知道是他麼?”
從陸衛青聽到“國輔大人”時平靜淡漠的態度,她就猜到了七八分。
她同他因冥婚相識,從前無任何交集,也不甚瞭解對方,他卻從未相信她是偷鐲子的小賊,還再三表示能幫她洗脫冤屈、還她清白。
他為何如此這般信任她?
呵,不過是因為他了解事件背後的真相,清楚誰才是始作俑者。
讓蘇霓兒氣憤的遠不止於此。
上一世,蘇霓兒在太和殿被眾人指責“偷金拜銀”時,國輔大人神色平靜地站於一旁,從頭到尾未曾言語。
那時的蘇霓兒太過天真,想著國輔大人或許對她心存虧欠,故而不忍苛責她。
直到她死之前,她才漸漸看清對方偽善的真面目,才知道這一切都是國輔大人背後所使。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這盤棋,國輔大人能下得這般早!
而陸衛青呢,不顧眾臣擺上來的“鐵證”護下她,不許任何人再提從前,她心下是感動的,至少枕邊人是信她的。
現在想想,他是多麼殘忍啊,明知她是被冤枉的、明知背後是誰在搞鬼,卻從未還她公道,任由謠言中傷她、讓她成為文人墨客筆下的笑話。
她還真是個笑話!
蘇霓兒自嘲般勾起唇角,清瘦的臉頰早已淚痕斑斑,她卻渾然不知。
面對她的冷嘲熱諷,陸衛青沒有辯解,深邃的眸暗了又暗,許久才沉沉開口。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陸衛青和她面對面而站,就在下山的崎嶇小徑上,四周是蒼鬱的古樹林。
卷著潮溼露水的光穿過綠色的枝芽後變得陰暗,打在他身上,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蘇霓兒冷嗤:“那是哪樣?”
料定他不會說,她沒有多看他一眼,轉身往山下走,卻被他一個健步上前攔住。
他凝視著她的眼睛,眸光幾番變化,似有千言萬語不知該從何說起,最後,他咬著唇,挺直了脊背,雙臂環在身前。
“總歸我沒有對不起你。我不告訴你,自有我的原因,你不該同我置氣。”
蘇霓兒冷笑,和他爭論這些有什麼用呢?
眼下如何洗脫罪名才是最緊要的。
蘇霓兒懶得和他掰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