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住了笑意,又從罐子裡倒出一小碟醋,一副碗筷:“那,要吃點兒?”
老頭兒眼睛一亮,看著周攻玉彷彿看見了花。笑得那叫一個眉開眼笑:“好好好。”
周攻玉真的輕笑出聲兒。自從琳琅來到他身邊以後,他連似乎連遇到的人也都變得純粹很多。笑著替他將一疊煎餃和醋端到後庭院的石桌上,轉頭又問了他一句:“可要吃灌湯包?這東西是琳琅的拿手絕活,外頭沒有的賣的……”
老頭兒本來還想矜持矜持,一聽是拿手絕活,頓時就不矜持了:“你若是拿,老朽也能吃得下。”
周攻玉含笑地點點頭,給他取了一籠過來。
這東西安琳琅雖吃頭一回做,但周攻玉對安琳琅的廚藝有著不需要質疑的底氣:“方才鄒大夫也聽琳琅說了,這灌湯包裡頭是有湯的。吃的時候可千萬注意。”
丟下這一句,周攻玉轉身就回去了。
原以為這小子無事獻殷勤無非就是想為餘毒那事求他,討好他。老頭兒心裡暗搓搓地梗著脖子在等呢,結果人放下東西就這麼走了。他這喉嚨裡哽了哽,倒是有點不自在了。桌上的新鮮吃食又十分誘人,老頭子於是苦大仇深地拿起了筷子夾起了一個塞進嘴裡。
一口下去,他眉頭就舒展開來:“這丫頭雖然脾氣不好,手藝還是不錯的。”
脾氣不好的丫頭安琳琅此時隨‘夫人’的女婢進了屋子,屋子裡瀰漫著一股苦澀的中藥味兒。窗戶只開了一扇,屋裡有點昏沉沉的。安琳琅目光輕輕一掃,注意到窗邊坐著的清瘦身影。在女婢的眼神示意下,走到那人跟前開口致謝。
那人正在喝藥,聞言緩緩抬起頭來,是一張年輕的臉。
約莫十八九歲的模樣,瞧著比安琳琅大個四五歲。梳著簡單的婦人髻,一雙圓圓的杏眼裡藏著疲憊之色。五官清麗,略有幾分寡淡。身材很清瘦,太過於清瘦,她坐著的姿勢從安琳琅的角度看十分嬌小。許是因為生病的緣故,頭髮不太濃密,臉上透露著一股濃厚的病氣。
兩人四目相對,‘夫人’訝異於安琳琅的美貌,倒是笑起來:“竟是個如此俊俏的姑娘家。”
這一笑,自有一股春風和睦的味道。
安琳琅點點頭,將來意又複述了一遍。夫人笑她太客氣,張口請安琳琅落座:“本就是舉手之勞,哪裡就值得這般鄭重?”
“應該是,還是得當面致謝的。”安琳琅於是在她對面坐下:“興許搭載我與兄長三人對夫人來說是舉手之勞,對我們卻是不同。若沒有夫人伸出援手,兄長生著病,怕是不知道會出什麼事。”
三人中有一個傷寒這事兒夫人倒是聽說了。她不知周攻玉的狀況,病了確實危險,只當安琳琅在說客氣話。即便是客套話,她聽了也覺得高興。事實上,因為身子久病的緣故,她已經很久沒有跟人說過話。她往日身子骨弱到見不得風淋不得雨,常年待在房中或是重病臥床。安琳琅這樣鮮活的人讓她很高興,眉間閃爍著不同往日暗沉的欣喜。
“那你兄長身子好了麼?可還需要抓藥?”夫人放下藥碗,問道。
“好了,如今已經能起身走動。”
夫人點點頭,扭頭讓婢女趕緊上茶點,那副熱情的模樣讓安琳琅詫異。不過一想也正常,她是聽車隊裡的鏢師說過,夫人的身子極差。是孃胎裡帶毒的,打小就被大夫料定活不過二十歲。此時她看著對面半面身子落在光下臉色紅潤肥瘦適宜的安琳琅眼中有著欽羨之色:“身子好就是萬幸,身子好可就是萬幸。”
呢喃著,她似乎怕安琳琅覺得沉悶,連忙改口換話題道:“我是晉城人,夫家姓程,孃家姓趙。若姑娘不嫌棄,喚我一聲趙姐姐便是。”
安琳琅倒是沒有什麼嫌棄不嫌棄的,點點頭道:“我姓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