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知道他們還能倒黴上一兩個月呢,也不急著非要在這幾日間看樂子。
給那位圓度法師一點面子,也正好免得他在羞惱之下跳水。
“不過說到僧侶,昨日我又往西苑去拜訪了一趟玄奘法師,問了他一個問題。”
武媚娘:“你又童言無忌些什麼了?”
“不用這麼直白吧……”李清月腹誹。
她隨即抬高了些音量答道,“我就是去問他,玄奘法師是更願意看到八百人中站出六百多人,還是更願意看到僧侶道人的言行都被法令限制一二。”
若沒有這樣清晰的資料對比在前,玄奘法師可能還當真覺得,在有他這位大慈恩寺住持的帶領下,門徒個個循規蹈矩。所以李治頒佈的那條敕令,彷彿是在無端對他們做出針對。
現如今距離那出“選擇”已經過去一個月的時間了,箇中情形如何不消多說。
“他怎麼說?”
李清月道:“他說他會在翻譯經文之餘,尋求一個解決之法的。”
“那也是難為他了。”武媚娘感慨,“他大約也能看出來的,陛下對於冗僧弊病,沒那麼高的容忍能力。”
經由阿菟的這一測試,也將此事暴露得更明顯了。
她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你先不必管這出了。佛教內部的整頓,就連陛下都還在逐步試探,你這次做到讓他們安分修橋的地步就已足夠,再多就要引火燒身了。”
她隱約自陛下的態度中瞧出,李治何止是不想要僧侶可以獨立於法令之
() 外,也希望這些僧侶能按照官員百姓的規則向著天子行禮,可此舉勢必會在僧侶之中重新引發波瀾。而背後盤根錯節的勢力,不是那麼容易理清楚的。
又倘若讓他們將抗拒此事的理由,推諉到令他們修橋的小公主身上,那就更不是武媚娘願意看到的事情了。
但她發覺自己的這句提醒,好像有一點多餘。
因為李清月已從善如流地應了下來,甚至已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她桌案上的那本書上。
她將腦袋往前探了探,“阿孃在讀——《永徽律》?”
擺在邊上的書還有一本,是《永徽律疏》,也就是後世所說的《唐律疏議》。
她原本以為武媚娘在看的是尚書、春秋之類的書,可又轉而想到,這些書以她在唐宮之中十數年的經歷,或許早就已經在閒暇時間都翻閱過了,也說不準,在她早年間跟隨父親輾轉各州的時候就已經看過了。
對她現在這個位置來說,最合適去看的,好像還真是法律。
哪怕是君王,也要善於將律法當做自己的武器,更何況是母親這位皇后。
“很奇怪嗎?”武媚娘將一旁的書籤取來插在了書中,以防因為和女兒的對話找不見方才的位置,這才答道:“長孫無忌此人於我從未有好臉色,我也瞧不起他權臣不像權臣,親戚不像親戚,但也不得不承認,在主持修編永徽律這件事上,他辦事辦得還算漂亮。”
“永徽律傳承自貞觀律,又因方今時情做出了些修改,是合乎典範的。以我近來逐條查閱,他也並未在其中包藏私心,留下什麼有利於他卻不利於旁人的東西。”
這一點上,還是要客觀評價的。總不能因為他節制了陛下的權利,又因武媚娘上位、關隴勢力遭到打壓後長孫無忌無能遷怒,就真將此人完全當做個禍害。
她隨即便聽女兒仰頭答道,“我不是在奇怪這個,阿孃之前就說了,我在學習的時候您也要學,不就應驗在這裡嘛。我只是在想,以阿孃的本事,您都已看起這個了,若能參與到貢舉之中,說不定還能拿個進士榜首呢。”
武媚娘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就你嘴甜是吧。考榜首哪裡是這麼容易的事情。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