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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過了有會兒才將自己的視線收了回來,朝著下屬說道,“有時候真覺得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長史何出此言?”
段寶元搖了搖頭沒有答話。
他總不能和對方說,在望見這一行出征的隊伍進發的時候,他便想到了當年李清月將那一沓計劃書遞交到他面前的場景。
當時的他覺得,那所謂的“落實益州都督府醫療制度為懷柔政策”不過是個暫時性的過渡方案,卻沒想到會一實施就用了那麼多年。
彼時還需要用蹭馬車來前往蜀中的小公主已在今日有了親自領兵的權柄,踏上這一條危險與機遇並存的行軍之路。
而在那支隊伍之中的領路人裡,就有不少正是深受那醫療救治制度福澤的羌人!
這如何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命呢?
數年前種下的因,總是要結出成果的!
只希望公主此戰順遂吧。
算起來,這一出繞路雖然讓她多走了不少路程,多耽擱了將近半個月的時間,但拉上了南詔的精兵作為輔佐,加上這一條入藏道路其實要比松州好走一些,最後算起來的時間應該不會差太多。
而此時,距離李清月起行離開長安,正好滿了一個月。
……
剛剛秣馬厲兵踏上征途的安定公主大概也想不到,僅僅是一個月的時間,長安城裡還能再鬧出點事端來。
還可能——不是一件小事。
……
“剛才是誰過去了?”
長安的鶴林寺內,身著素色僧尼衣衫的女子朝著前方的林蔭看去,覺得自己但凡沒有眼瞎的話,就應當並未瞧錯,方才確有一道深緋色的身影疾步穿過了林中小道,朝著鶴林寺深處而去。
雖說此地不禁外人造訪,但這等腳步匆匆到彷彿要避開人的情況,真是少見。
深緋色官服乃是當朝四品官員所穿,也本不該有這等失態的表現才對。
她的貼身宮人答道:“回稟昭容,我方才瞧見,應當是門下侍郎薛元超,他是去拜訪河東郡夫人的吧?”
原本該當被稱作蕭淑妃,如今被稱為蕭昭容的女子聽到這個答覆,依然沒有挪開朝著那個方向看去的目光,面上猶有幾分疑慮之色。
河東郡夫人乃是高祖李淵的妃嬪薛婕
妤,和她蕭氏如今跟從的周國夫人同為陛下的乳母。
但相比於周國夫人的不問世事,秉性持正,薛婕妤顯然不是個安分的性格。
她脾性激烈、有心把持庶務在早年間就是出了名的,若非如此,也不會和被陛下扶持上位的武媚娘多生爭端,在她成為皇后的同年,被從宮中遷出改居鶴林寺出家。
哪怕陛下專門請了玄奘法師為其落髮剃度,也無法改變,她同樣已淪為一個失敗者的事實。
蕭昭容凝眸:“我記得陛下前幾日頭風病又加重了,除了周國夫人外,河東郡夫人也被請入蓬萊宮去了一趟?”
宮人想了想,“好像是的。”
她忽然面色一變,一把拉上了宮人的手,“走!”
她總覺得此時薛元超的到訪不太對勁,在將近日的種種風聞結合在一起後,便有些說不上來的微妙。
雖說蕭昭容人已不在後宮之中,經由這八年變遷,早已被人當作了個幾乎不存在的角色,但她蘭陵蕭氏在朝堂之中依然存有不小的影響力,宋國公蕭瑀的侄子蕭鈞就在太子東宮之中任職,時常將訊息送到她的面前。
她畢竟還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兒子,和兩個年齡同樣不小的女兒,誰知道會不會忽然被捲入到政治風雲之中,讓她們和自己一併丟了性命。
就算已打定了主意繼續賴在周國夫人的庇護之下求生,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