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肅了下去。
“都怪本輔從前太寵你,讓你忘了上下尊卑,忘了衛氏規矩,如今好好學一學,倒也不晚。”
衛瑾瑜平靜聽完,輕輕一扯嘴角,道:“孫兒不敢有委屈,更不敢有怨恨,孫兒只是在想,祖父選擇讓我這麼一個不成器又不服管教的孫兒與謝氏聯姻,究竟有何好處?”
這話已是僭越。
衛福侍立在一邊,睜大眼,不敢相信地望著衛瑾瑜。
在衛氏,誰敢同家主這般說話。
衛憫豈聽不出來,但他畢竟是積威深重的一朝首輔,沉著氣道:
“看來,你心裡仍有不服氣。”
“可這樁婚事,是聖上親自賜下,你便是不服,也得忍著,太后那般寵你,甚至親自為你向聖上求情,不也無濟於事麼?”
“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命數,能以這種方式為陛下和大淵分憂,便是你的命數。”
命數。
衛瑾瑜咀嚼著這個詞,不由再度扯了下嘴角。
衛憫終於皺眉,作為衛氏家主,鳳閣揆首,無論在朝在家他都是權力與權威的象徵,一言九鼎的存在,平日裡一干兒孫和朝中六部九卿大員們見了他,哪個不是戰戰兢兢,畢恭畢敬,大氣不敢出,他十分反感眼前這個看著柔弱實則倔強無比的孫兒時而流露出的這種若有若無的嘲諷之態。
當下沉聲問:“你笑什麼?”
衛瑾瑜輕掀眼簾:“孫兒笑祖父聰明一世糊塗一
時,祖父乃弈中高手,殊不聞,這世上最好用的棋子,不是便宜的棋子,而是聽話的棋子。”
“衛氏子弟在校場上輸給了裴北辰,讓裴氏得了西南兵權,祖父意欲拉攏謝氏,對抗裴氏。兩姓聯姻,關乎衛氏榮耀,孫兒若是祖父,一定會挑一顆乖順聽話的棋子,來承當此任。可惜,祖父已經錯過了這個機會。如今,祖父大計既懸在我這個不成器的孫兒身上,想要我聽話,為衛氏犧牲,難道不該付出些代價麼?”
“所以孫兒這兩日總在想,既然祖父與衛氏已經拋棄了我,我又何必把自己捆束在這惡臭不公的命運裡,在乎衛氏一族的興衰與榮耀。我既搭上了謝氏,謝氏待我也不錯,我完全可以順勢而為,給自己找一條更好的出路。祖父說是麼?”
衛福在一旁聽得冷汗都冒了出來,心想這三公子今日是瘋了嗎。
“你放肆!”
衛憫直接拍案而起。
衛福先嚇得噗通跪了下去。“家主息怒!”
衛瑾瑜紋絲不動。
衛憫自書案後步出,眉峰聳立,怒火已翻湧於面,他柄國多年,何曾被人如此當面忤逆過,一時氣得面皮鐵青,幾乎是下意識揚起了掌。然而對上那雙清澈倔強隱隱熟悉的眸,他不知突然想到什麼,整個人一僵,又生生頓住了。
“說吧,你想要什麼?”
在衛福驚訝眼神中,衛憫緩緩放下手,問。
衛瑾瑜抬頭,目光平視而上:“衛氏今年免試入國子學名額,須給我。”
這話猶若驚雷。
衛福大驚。
衛憫霍然變色,疑是聽錯:“你再說一遍。”
“衛氏今年免試入國子學名額,須給我。”
衛瑾瑜一字字清晰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