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搭上兩個女兒,在他被南衙府兵拖出去,隔著院牆又傳來了一聲“阿孃救我”的時候,她終究還是沒能忍住落下了眼淚。
她恨這個兒子愚蠢,也怨他的不知足,但那畢竟是她曾經寄予厚望的兒子,也曾經看著他一點點長大。
然而是大唐的主宰不想要這個兒子,是她的母族只當這個孩子是他們利用的工具,彷彿從來沒有人在意過,這個孩子也是有母親和姐妹的。
當所有的聲音都從這片地界上消失的時候,隨侍在蕭妤身邊的宮人看到她依然久久地站在原地。
長安已漸冷下去的日光照在了她半乾的淚痕之上。
乍一眼看去,她的神情好像已再無多少異樣。但若仔細看去的話就會發覺,她已將手牢牢攥緊在了身側。
……
可對於身在蓬萊宮中的天皇陛下來說,他顯然不會在意於這個抓捕李素節過程中出現的插曲。
著令門下省下達廢黜太子的決定,已經完全耗盡了他自渾渾噩噩的病發中醒來後僅存不多的精神,在告知了天后可以遣退眾臣退朝後又已重新睡了過去。
只是病發時候的頭疼欲裂,讓他陷入在難眠的困境之中,以至於不得不用上安眠的藥物才能讓他重新睡下去。
等到他重新醒來的時候,已從早晨到了深夜。
可惜這久睡的休養,好像並沒有讓他的頭疾有所好轉,反而還讓他有種被從半夢半醒狀態中被迫中斷夢境的疲憊。
他聽著身旁的近侍向他傳達今日的情況。
廢太子的詔令已經順利地在東宮和前朝下發。其中在東宮還鬧出了一點動靜,好在最終沒有造成大麻煩。
安定公主和太子的交談也被隨後複述在了他的面前。有這番解釋在,太子並沒有再強求非要見到君父才肯接受自己被廢黜的事實。
但怎麼說呢,這個沒有鬧到御前的結果,根本沒法讓李治感覺到欣慰。
李弘在接下詔書之時被安定完全壓制住的狀態,只讓他覺得說不出的丟臉!
真是一點也不奇怪他會被那些東宮臣子
操縱把控。
他這個廢太子的決定當真一點沒錯。
若非不乏宮人在前,李治真想再多對李弘罵上幾句,以洩自己多年間栽培無果的心頭之恨。
近侍已繼續說了下去。
說的是前朝的臣子在獲知陛下能夠順利下達詔令後也都已各自歸家,蓬萊宮宮禁隨之解除。但朝堂之上太子將天皇氣到暈厥又隨之被廢,到底會在長安城中和官場上造成多大的波瀾,他們也不敢確定。
至於許王也已經遵照著陛下的詔令被鎖拿下獄,至於何時將其處死謝罪,還需留待陛下決斷。
“天后的意思是怕您後悔做出這個決定,所以……”
“我沒什麼好後悔的,這不是李素節自己選擇的死路嗎?”李治尚且虛弱的聲音不掩冷意,“看看安定的表現,這才是聰明人該有的樣子。”
只是想到安定對著太子說的話,李治又不由有些奇怪,她說的太子朝著她這邊動手,又算是個什麼情況。
不過這問題……恐怕得再晚些去問。
若是太子做的蠢事並不只有駁斥科舉糊名這一件,那他得再做好一點心理準備,以免被氣出個好歹來。
反正太子已經被廢為了襄王,早知道晚知道沒什麼區別。
見李治擺了擺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內侍接著說道:“此外便是——天后向朝臣通傳,明日先由宰相前來紫宸殿拜見陛下,以防您病倒後朝野恐慌。”
“該當如此。”
就算身在病中,也得見一見朝堂要員。
可一想到宰相之中就有攛掇太子行事的混賬,李治又覺得明日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