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明,你有多少紫府把握。”
李曦明心中酸楚,苦澀滿懷,沉沉地道:
“不足兩成。”
李玄鋒點頭,竟然輕聲道:
“算是高了,莫要急功近利…明煌何在?”
“已去東海,尚不得歸。”
李曦峻應了一聲,李玄鋒望向他,靜靜地道:
“你有鍾情劍道之志,可惜為我家所累,非是人人都有劍仙之姿,王尋尚要行走天下,大可走動走動。”
李曦峻微微一頓,卻見李玄鋒看向一旁的老人,語言中首次有了些波動:
“玄嶺當年亦是如此,一次夠了,不必再來。”
“取族譜來。”
李曦峻立刻退下,尚不至兩息,已經持著一枚紫色玉簡上前,尚還壓了本書,李玄鋒輕輕接過,信手將玉簡置於桌上,手中一捉。
“鏘…”
他的手中金氣凝聚,化為一金銀交織的筆,只翻了一頁,正是【叔脈】,筆鋒落在紙上,一提一挑。
“李淵漁。”
他把東西交至李清虹手中,沙啞著道:
“你察色最是敏銳,看得不錯,這事情我做得不美,卻沒有機會了,此後之事,還須你多看看…”
李玄鋒吐出一口金氣,停了話語,微微一頓,這才解下腰間的錦囊,順手解開了其中的禁制,另一隻手輕輕一挽,捉出一把白弓來。
這把白弓乃是金庚變化而來,李玄鋒仔仔細細地看了一眼這把隨他征戰一生的玄弓,輕輕摩挲,那弓身上的【金庚】二字消失不見,變化沉浮,化為兩字:
“【申白】”
他聲音多了幾分溫和,輕聲道
“我以正位執金,最後成就此弓,儲物袋中諸物留於家中,這把仙弓,就留給淵欽罷。”
李清虹隱約看見腳底下滾動著一片片金沙,明白李玄鋒時間不多,只顧著點頭,白甲男子最後起身,銀白色的光芒在面上浮動,聲音如金鐵相擊:
“南北相爭,我殺人無算,慕容赫連、空無悲憫…皆有血債落在我手中…”
“如今坐化,暫緩其怨,家中子弟若無必要勿往北去,以防為人所害。”
“李玄鋒殺孽最重,多行惡事,合該因殺而隕,並無不忿。”
殿下眾人皆垂目而泣,男人卻朗聲哈哈一笑,將一旁泣不成聲的李玄宣拉起,輕輕甩手,把其餘人通通送出殿外,殿門轟然而閉,他笑道:
“兄長…仲父不喜酒,我兄弟三人遂不敢多飲,如今大事已諧,不妨一醉。”
他手中浮現出一金壺來,往其中落了幾朵晶瑩的宛陵花,置了玉杯,笑著為哽咽著的老人滿上,聲音雖然微微沙啞,卻有一種久經沙場的豪邁。
“兄長!”
李清虹等人皆在殿外立著,女子抬起淚眼,發覺一股璀璨到極致的光彩充斥了整座大殿,殿門上投出兩道身影來。
兄弟倆一泣一笑,朗聲不絕,或言青劍白鋒、黜落烈雲,或言擲劍射木,少年風流,或言鎮虺釋隕、長鯨月落…
兩人嬉笑怒罵,猜拳賭酒。
談及弓射鏜金主,先飲三杯,矢照稱水陵,舉尊相屬。
復言生撕燕將妖,拍案擊觴,戮盡十八釋,浮一大白。
兩人的笑聲甚至蓋過了殿外的嗚咽聲,在山中震響,李玄宣從未如此爽朗狂放,他談起過去種種不敢提的東西,面前的李玄鋒朗聲大笑,利索大方。
殿中光彩卻越來越淡了,老人的聲音依舊高亢:
“玄鋒!那時主位…必是玄嶺與你的才是!”
李清虹漸漸止了淚,杏眼低垂,投在殿門上的身影只餘下一人,眾人都抬頭看著,聽著他或斥或罵,或哭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