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衡更生氣了,“我可是要跟爹爹告狀的!”
唐夫人笑得腿都要軟了,這才仔細地跟他解釋:“嬸嬸和孃親的口味相近,程府廚房裡的醬菜準備的不多,她早間又想吃這些,我們難道不該送她一些麼?”
“……不早說。”修衡又氣又笑地扯住了母親的手,搖晃著,“居然捉弄我。”
唐夫人笑著抱起他,“好不容易著急一回,卻是跟我耍性子,被捉弄也是自找的。”
“……”修衡抽了抽小鼻子,好一會兒才悶出一句話,“我還是要跟爹爹告狀。”
唐夫人笑聲愉悅,“隨你。”
到了程府,跟怡君說話的時候,唐夫人說了說這件事,怡君著實笑了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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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的臘月,在京官員當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大早朝上,皇帝著青海總兵赴兩廣,任職兩廣總督;廣東總兵赴青海,任青海總兵。兩名吏部官員即刻出列,委婉地表示反對。
皇帝冷著臉也冷著聲音問二人:“那該任命何人?你們兩個麼?”
一名官員大著膽子道:“此事尚需兵部、吏部好生參詳。”
皇帝冷笑,“等你們參詳完,年都過完了。君無戲言,你們要朕收回成命?退下!再有膽子質疑聖旨,先去領二十廷杖醒醒腦子!”
兩名官員鬧得灰頭土臉。
隨後,皇帝將兩廣打造戰船的事情公之於眾,當即下旨:“即刻將景鴻翼父子四人打入刑部大牢,三法司從速審訊。抄沒景家全部家產。欲為景鴻翼求情的官員,先去詔獄住幾日,再給朕上摺子。”
半數朝臣俱是倒吸一口冷氣。詔獄是什麼樣的所在?就算有人能活著走出來,也已交代了半條命——說來說去,是斬斷了官員為景家求情的路。
皇帝已對自己的岳父起了殺心,且不欲隱瞞任何人。
不論處於什麼立場的官員,不少人都在擔心一點:皇帝的怒氣,會否殃及兩廣眾多官員。
有罪的,的確是該治罪,但若從上到下一併懲戒的話,要發落多少人?這勢必引起兩廣官場到民間的震動。並且,兩廣官員不乏與京官或別處的地方官有來往,屆時相互攀咬的話,半個朝堂都要陷入腥風血雨。
他們怕,怕這帝王太年輕,將這一把大火燒得難以收場。
幸好,皇帝沒讓他們擔心多久,幾日後,內閣閣員便相繼看出,這一次,皇帝要發力懲戒的只有身負重罪的幾個人:
趁機彈劾、攀咬其餘兩廣官員的摺子,皇帝都讓付大學士過目,再讓對方拿出個章程。這一次,付大學士把最擅長的和稀泥的本事發揮到了極致,對上婉言規勸皇帝,對下安撫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或趁機對人落井下石的官員。皇帝願意給他情面,官員怎敢不識相。
身在刑部大牢,每日接受審訊的景鴻翼父子四人,如何都不肯招認罪行。
皇帝倒是不急,笑著對刑部尚書說:“不著急,還沒到對他們動刑的時候。”
臘月下旬,抄沒景家家產一事有了結果:景家單在兩廣的所有產業相加,共值白銀三百九十餘萬兩;其中抄沒的銀票、金銀相加,共計一百餘萬兩;珠寶玉器摺合市價,累積八十多萬兩;其餘銀兩數額,為店鋪、田產、宅邸等等估價之後總值。
皇帝看完,恨不得用銀子把景鴻翼活生生砸死。
即便是官員中的世代豪富之家,也不可能有景家這樣的家底,景家發跡,不過幾十年光景。做了他幾年的岳父,就真富得流油了。
皇帝下令:“景家父子若再不認罪招供,大刑伺候!刑部衙役若不堪用,撬不開他們的嘴,便將他們送到詔獄,交由錦衣衛刑訊!”
為了這個案子,皇帝延遲了給京官的年節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