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一個是孟萱,一個是韓瑤光版。兩人的舞姿是她按照孟萱送來那本冊子中對於“涉江”“採蓮”兩支舞的描述想像的。她只見過孟萱兩次,但孟萱給她的印象十分深刻,她一想到她,就想到風露輕愁的林妹妹,同樣是嫋娜風流,而韓瑤光版,她雖沒見過,可顧影自盼,想像一個更加瘦削,冷傲,在近乎冷酷的外表下隱藏著一團熾熱岩漿版的女子,那也就差不多了。
開始畫這幅畫時,瑤光將眾弟子召於畫室,示以整個創造過程。首先是草圖,你要畫的是誰,人物的肢體語言是怎麼樣的?他們是什麼身份?他們當時在做什麼?然後是神情。他們當時的表情如何?
她毫不諱言,自己這次要畫的,是從前的太樂府雙壁,韓令儀和孟令儀。
然後,她讓學生們也畫草圖,一一展示,分析。
梁素功和陳問寒這時就顯出與眾不同的靈性和領悟力了。
梁素功提問:這兩人共舞,是私下練習,還是在神宮太廟獻舞?觀舞者是誰?
陳問寒則問得更妙——這共舞,是要寫真,還是意幻?
瑤光大為嘉許,對學生們說:“什麼是虛?什麼是實?眼見的就一定為實麼?畫哪有實的呢?任何藝術創作,都必然會受主觀影響。即使是同一枝花,在同樣的光線下,觀者、畫者的心境有差別,所畫出來的畫也會有極大的差別,給觀畫者的感覺更不同。重要的是你要問自己這些問題,然後一一解答,問得越多,你想到的答案越具體,你的畫就更有細節。細節,是關鍵。”
之後自由活動,她畫她的草圖,弟子們可以觀摩,互相參考,或者自己畫自己的。
草圖往往不止一副動態,記錄了畫者思考的過程。
正式作畫,則是將這一過程一步步具體起來。
教學過程中,瑤光也會私下畫點她喜歡的小東西。
狐女和書生的故事可沒完結。
她又畫了兩幅後續。一幅,被打回原型的狐女坐在松林中的一個樹杈上,它身上還穿著女子的香襦羅裙,可已經完全變回了狐狸模樣,毛絨絨的腦袋上豎著兩隻尖尖的耳朵可還戴著簪環假髮,它手中拿著本天書,認真在讀,蓬鬆尾巴垂在身後,兩隻腳爪左腳壓右腳,坐姿也還像人。在松林邊上,是一座荒冢,墓碑已殘,看不出原主是誰。
另一幅畫中,狐女顯然修習天書已有大成,它重新變回了人樣,騎著高頭大馬招搖過市,腳上穿著一雙小黑皮靴,腰間掛著寶劍,耳後垂著明珠,身著男裝,梳高髻,掛鳳釵,還戴著狐尾做的昭君套,可其時卻是初夏時節,路旁楊柳如煙,池上芙蓉似錦,行人們對她指指點點,掩口而笑。但其中也有幾個形容俊雅的書生,對這古怪張揚的美女一見傾心,魂不守舍看著她。
隆昌郡主愛這套畫愛得發狂,問瑤光要了拿去裝裱好,掛在她書房中日夜臨摹,還攛掇瑤光道:“師父,你為何不寫一本《狐仙傳》?”
瑤光本來意興闌珊,後來一想,這世間的狐仙故事,總是那個調調,狐狸在古寺破廟中遇到書生,從此就幫書生備考,給書生錢,陪書生睡覺!有的還替書生養娃、養老婆、養老孃、養全家……然後呢?當了書生的小妾都算比較好的結局了,還有的還得陪書生的上司睡覺呢!我去。這到底誰是妖精啊?書生才比較像吧?不然憑什麼啊?
行吧,我寫一個好玩的。
瑤光重拾原創作者之筆,寫了個《狐女修仙記》。
話說晉陽郊外的松林中有一大片古墓,年代久遠無人祭祀,漸漸成了狐狸們的地盤。狐群中有個天真的小狐狸,跟著長輩一起修行,她天資聰穎,好不容易修出了人形,長輩說,恭喜你!終於修出人形了。現在你得準備渡天劫了。小狐狸問長輩,天劫怎麼渡呢?長輩說,我們狐狸精世世代代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