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闊昂揚,步子邁得極大,他站在應天巡撫衙門門口,說一聲:“侍郎大人可在,漕運總兵官陳瑄給大人見禮來了。”
霍青棠的身姿都僵硬了,她邁出去的腳步懸在半空,遲遲沒有落地,直到另一位老者在她身旁詢問:“小姐方才可是從這巡撫衙門裡出來,敢問小姐,應天巡撫史紀冬史大人可在裡頭?”
青棠的嘴皮子抖了抖,她幾乎要撲到這老者懷裡,“陳陳榮。”
陳榮是她陳府的管家,自她出生起,陳榮就是管家,陳七腿腳不便,陳榮給她做了許多小玩意,還給她弄了輛車,可以讓人推著走動,陳榮說那是魯班秘錄裡傳下來的,說外頭有得定做。陳七知道不是,那是陳榮自己給她做的,有一回她還聽見老八和老九嘀咕,說陳七是個廢物,長得又不好看,盡會連累旁人。
陳七十三歲上跟著齊氏回了洛陽齊府,她在洛陽住了幾年,這幾年再也沒見過陳榮,恍然隔世,她做霍青棠也有兩個年頭,這一疊起來,她竟有七年沒有見過陳榮了。
當然,還有陳瑄。
☆、獨坐
陳榮鬢邊生了白髮, 走路也有些佝僂, 他又喚一聲,“這位小姐是否從巡撫衙門裡出來, 敢問小姐”
霍青棠抬頭一笑,這麼一笑,笑中帶淚, “巡撫大人不在, 他”
“史紀冬這老東西去哪兒了?”
陳瑄聲如洪鐘,霍青棠轉過去,她眼珠子裡是染紅的溼氣, 陳瑄倒是笑,“女娃娃哭什麼,本將是漕運總兵官,你個女娃娃這一哭, 倒顯得本將欺壓了你。”陳瑄自身上扯下一塊玉來,“來,這個送你去玩, 別哭了,傳出去於本將的威名有損。”
“哧哧”, 青棠又要笑出來,陳瑄走近兩步將手中玉佩丟進青棠懷裡, “送你去玩,你倒是先告訴本將,裡頭人都哪裡去了?”
這是一塊鷹爪鯉魚的玉墜子, 對應的意思的“抓住禮遇”。陳瑄真是大方,對著一個不認識的小姑娘都仗義施財,難怪齊氏一直說他,金山銀山沈萬三都要被你爹敗光了。
青棠低著頭,閔夢餘從裡頭出來,手裡還抓著陳瑄的帖子,“漕運總兵官陳大人自遠方來,下官有失遠迎,蘇州府同知閔夢餘攜巡撫衙門全體同僚迎接陳大人大駕。”
陳瑄扭過頭去,上下打量閔夢餘,“你一個蘇州府同知,你不好生在州府衙門裡待著,在這巡撫衙門裡做甚麼?”陳瑄嗓門大,說的話又不甚客氣,眾人都望過來,青棠也朝閔夢餘看過去,閔夢餘倒是笑得大方,“陳大人大駕光臨,裡頭請吧。”
陳瑄走路步伐挺括,他將先一腳邁入了位於蘇州府的應天巡撫衙門,閔夢餘緊跟其後,霍青棠的神情有些訥訥的,她一雙眼睛似陷入悠長又寂寥的彷徨,陳榮瞧了這個貌美又奇怪的女孩子一眼,也跟了進去。
陳瑄行事大刀闊斧,說話更是不遮遮掩掩,他撩起衣袍於內衙坐下,當下就道:“聖上有意南歸,本總兵先行來看一看,如今冬季過去,河水解封,本總兵想見於應天巡撫,問問揚州、淮安口岸各處的情況。”
陳瑄為漕運總兵官,彼時的漕運總兵身兼數職,除了轄下漕軍十二總之外,更有兼任巡撫之職責,他所負責的地區,又不限於運河地帶,包括漕河所穿越的揚州、淮安和徐州。
有師爺上了茶,正要回話,閔夢餘道:“如今長江以北都安康,以南也是一樣的。”
陳瑄茶蓋都沒掀開,將茶盞擱於方桌之上,直接道:“就在年前,怎麼本總兵聽說鳳陽府發水了,淮河衝了河堤,鳳陽也於巡撫大人治下,不知對於此事巡撫大人有何解釋?”
陳瑄這一套來勢洶洶,陳榮面目平靜在內衙一腳立著,一句話都不多說,霍青棠則也站在角落裡,沒有做聲。陳瑄睜著一雙又黑又亮的眼睛,他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