館裡傳來的香味讓人食指大動,歸家的步伐不由自主地加快。
年關將至,即便天寒地凍,一切都是暖融融的。
而此刻,坐在公交車裡,隔著車窗玻璃看沿街的熱鬧場景,徐彥洹格格不入地冷眼旁觀。
哪怕,俞心橋也跟上了車,就坐在他後面的座位。
徐彥洹不想轉頭,也不敢。他怕多看一眼就狠不下心,也怕徐震陰魂不散就在附近。
經過上次的鬧騰,徐震以後輕易不敢再逼他,畢竟錢再多也得有命花。但也無法保證不會有事,畢竟徐震是個一無所有的末路狂徒,等他回過神來,再壯壯膽,不知又能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只要待在潯城,就不可能百分百安全,除非回到首都,讓徐震鞭長莫及。
揣在口袋裡的手握成拳,摩挲著虎口凸起的刀疤,徐彥洹無聲地在心中做下決定。
半個小時後公交車到站,兩人一前一後地下車,沿街走到人煙稀少的路段,在前面走著的徐彥洹突然轉過身來。
俞心橋也停下腳步,在兩米開外靜靜地看著他。
“不是說會離我遠遠的?”徐彥洹先開口,“跟著我幹什麼?”
他說問句也是下沉的語氣,總是給人一種極致的冷漠感。俞心橋不是沒察覺到他的抗拒和疏遠,可他要做的事還沒有做完。
“你搬家了?”俞心橋說,“我有東西要送你。”
問題意料之中地被徐彥洹無視,他垂眸,看一眼俞心橋捏在手裡的東西:“這是什麼,值錢嗎?”
“如果送到當鋪,這個能換多少錢?”
即便做過心理準備,當真正從徐彥洹口中聽到這樣的話,俞心橋還是感到全身的血液都衝向頭頂。
他勉強地深吸一口氣:“這是藍色月光石,我親自打磨的……”
“那我不要。”徐彥洹沒什麼情緒地笑一聲,“你走吧,別跟著我了。”
“徐彥洹。”俞心橋提高音量,“你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認識的徐彥洹不是這樣的,不過一個月不見,為什麼完全變了?
沉默沒持續太久,徐彥洹木著臉:“什麼都沒發生,我只是不想看見你,不行嗎?”
直覺告訴俞心橋,肯定有哪裡不對勁。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肯定出現了什麼問題,才讓徐彥洹說出這樣的話。
因而聽到“除非”兩個字,俞心橋眼睛一亮,產生了有一種絕處逢生般的期待。
可是徐彥洹看著他,說:“除非,你能給我很多很多錢。”
“我不需要不值錢的東西。”
昏蒙暮色中,瀰漫開腐壞的氣息。
是俞心橋印象中的徐彥洹,那個不卑不亢,即便身處黑暗依然保持清醒獨立的人,正在一點一點崩塌。
不知過去多久,俞心橋聽見自己問:“那你要多少?”
“你給不起。”徐彥洹說。
俞心橋現在擁有的都是父母給的,他確實給不起。
“那你,是不是從來沒有對我……”
“從來沒有。”徐彥洹聲音沉冷,彷彿來自深淵,“我討厭你,一直都討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