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腮,看著桌上的羊角宮燈,眼神迷濛,神色看不出悲喜。她近來獨處的時候常常如此,獨自發呆。
他走到她面前,示意她往裡,自己坐在她身側,瞥見桌上的酒壺,從托盤裡取過一個酒杯放在面前,給彼此倒滿了酒,“我再陪你喝點兒。”
“好啊。”葉潯無所謂,明知要醉了也不在乎,“我們也好好兒說說話,看我會不會跟人絮絮叨叨。”
裴奕忍不住笑起來,她才沒那個本事。
葉潯問起他與皇上的淵源:“皇上來點撥我,是為祖父,讓我進宮陪皇后說說話,則是為你,要你的夫人不同於尋常命婦。說說吧,他為何這般眷顧你?”
“誤打誤撞的,是有幾個原因。”裴奕本就無意瞞她,只是以前她沒問,他也就沒想到細說給她聽,“皇上也是精通醫術之人,否則也不會在宮裡弄個百草園了。他醫術有一部分是得了陸先生的指點——陸先生你該清楚的,是皇上的授業恩師。而學得更精,則是得了大舅的真傳。昔年皇上是在西域成為名將,大舅是他軍中軍醫,將士傷病的人太多時,軍醫少,皇上便親自幫忙救治傷員。兩人就此結緣,大舅將畢生所學都教給了皇上,皇上亦是青出於藍。我和娘那時住在臨近西域之地,遇到棘手的事,偶爾會去西域找大舅相助,見過皇上兩次。大舅病故時,將我託付給了皇上。那時他恐怕都想不到,皇上會成為九五之尊。”
葉潯喝了一口酒,向他那邊側轉身形,等他繼續說。
“我和娘幾度遷居,與皇上書信來往,相見時極少,他也給了我們諸多照顧,否則,娘不能累積如今這些家產。後來陸先生強人所難,把我收入他門下,我跟他好好兒學過文韜武略,後來才發現,他要幫的是皇上的心腹大患,偏生那個人行事不擇手段,稍有點兒血性的人都會鄙棄,我自然不能助紂為虐。皇上登基前後,幫過他和皇后一點小忙。就是這樣。”
他不是願意標榜自己的人,所謂的一點小忙自然不是那麼簡單。皇上的另一面是點滴之恩湧泉相報,自然就有了如今對他的諸多照拂。
“說起來,皇上對你和淮安侯都很看重,你是為這原由,淮安侯呢?”
裴奕和她碰杯,“乾了這杯我就告訴你。”
“哪有你這樣的人,這不是成心要灌醉我麼?”葉潯雖是這樣說,還是與他碰杯一飲而盡。快醉的時候,酒落入喉間也就如水一樣了。
裴奕看著她為彼此斟滿酒杯,道:“皇上看重孟宗揚,是因皇后。前朝的錦衣衛指揮使就是如今城西書院的祁先生,而孟宗揚是祁先生命人撫養成人的。”
“還有這回事?”葉潯驚訝,“真是怎麼也沒想到,錦衣衛指揮使去教書了?還深諳佛理?”那又是一個不可思議的人。
“皇上那一代人,自然不乏奇人異事。”裴奕笑了笑,“祁先生那邊只是原因之一。如今的西域總督是濟寧侯,你知道吧?”
葉潯點頭,西域那邊的事別人不提,祖父也常常提及。直到如今,想來京城很多人都會時常提及濟寧侯,那是個比哥哥風流百倍的人,如今也收心了,在西域真守邊疆,守著妻子一個度日。可是——“我無意間聽祖父和外祖父都說過,皇上是忌憚濟寧侯的,連他們都不知道,皇上為何要這般重用濟寧侯。”
“因為皇后希望濟寧侯過得好,皇上是為了讓皇后心安,才重用濟寧侯。至於皇后為何會在意濟寧侯的安危,就只有他們清楚了。”
“難怪。滿天下能讓皇上低頭的,也只有皇后了吧?”葉潯笑著將話題拉回原點,“所以你的意思是,孟宗揚與濟寧侯也有牽扯?”
“對。孟宗揚是祁先生和濟寧侯跟皇上舉薦的人,他們不是為了培養人脈,只是知道皇上愛才,如今又是一心希望皇上的朝堂輩出人才,才有此舉。”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