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了你好幾年,你最初是什麼樣子,征戰後期是什麼樣子,我都看在眼裡。只是,痛心之餘,無能為力。”
的確是,唐修衡心性莫大的轉變,有心人都能意識到。不能想到的,是他最晦暗時心境壞到了什麼地步。
石楠繼續道:“你偶爾霸道的時候,天皇老子都拿你沒轍——軍中的人都知曉,我從來不敢高看自己,以前你也沒辦過缺理昧良心的事兒。
“可是元帥,有些人一夕之間就能變成另外一個人,何況我與你不曾一起共事的歲月要用年頭來數?人得有個自知之明,你要是真認準什麼事,我從來不敢反對。反對也是白費力。
“聽聞那種閒話,我除了生悶氣,儘快給舍妹另謀出路,敢有別的打算麼?——方才我急著說出那些閒話,其實本意並沒想太多,只是想盡早讓你打消那種心思,後來你的說辭,才讓我明白是自己小人之心了。但是你也清楚,我就是貪心的人,想要前程,又想兼顧舍妹。到底,我現在只有她一個至親。”
唐修衡把石楠這一席話都聽到了心裡,尤其是末尾的那些言語。他笑了笑,“誰又不是貪心的人?要前程,前程鞏固之後,便想要親朋因為自己無憂無慮。你的心思,我都明白。”
“元帥把我方才所說過的話都忘掉吧——我現在就想盡快忘掉,太糊塗了。你說得對,是我考慮不周,該早些去問你。”石楠到此刻已因為不該有的誤解生出滿心的不安,“對了,你找我是為何事?”
唐修衡牽了牽唇,“這事兒也很讓人不快,不論你我。我也聽到了一些風聲,關乎令妹和我岳父——不是這樣的事,我也不會下帖子給你。”
石楠不難想見那是怎麼一回事,聞言不由擰眉,眼神已經有些暴躁,“我這妹妹到底是開罪了誰?怎麼總有人往她身上潑這種髒水?!”頓了頓,他明白過來,“不,應該說是我和你到底開罪了誰。”
唐修衡牽了牽唇,“的確如此。”他問道,“傳閒話給你的人,你仔細想想,是否與厲閣老或端王有關?”
石楠垂眸思忖多時,篤定地頷首,“與厲閣老有些關係。至於是否與端王有關,我就不清楚了。”
唐修衡凝視著對方,“這些不是大事,卻需得你我重視起來,從長計議。”
“你拿章程,我照辦。”石楠起身,把椅子拉到唐修衡近前,“這種讓人反胃的事兒,我實在是不知道如何應對。早氣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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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吳槐來到唐府,找薇瓏稟明一些事:
“所謂的石大小姐兩次登門求見王爺,是她親自將兩張堪輿圖送到王府,讓管事幫忙看看,王爺能過目給些建議最好——至於求見王爺的說辭,根本是無中生有,徐夫人跟您說這些,定是厲夫人言之鑿鑿的緣故,您不需當真。石大小姐只是出於禮數,親自登門而已,壓根兒就沒提過想見王爺的話。您也該心裡有數了吧?石家現在就兄妹兩個,石楠的婚期早說也要到明年,他又不能兼顧庶務,家裡不少事情,便需得石大小姐出面,這些年都是這麼過來的。唐府這邊,石家便是有心,也是儘量不會有來往——兩個身居要職的武官常來常往的話,就算皇上不當回事,小心眼兒的言官也要發瘋——石大小姐繞過您,其實是繞過唐家。而且認真說起來,那真就不是什麼事兒,被人誇大其詞了。”
薇瓏聽了,頷首一笑,“這就好。”原本就懷疑是厲夫人捕風捉影、無事生非再胡說八道,聽到這結果,自是打心底鬆了一口氣。本來麼,石婉婷是看起來傲氣的人,這樣的女孩子,就不大可能肯給誰做繼室。
吳槐見她釋懷,也跟著輕鬆起來,語氣轉為輕快,“厲夫人、厲閣老那邊,我會掌握好分寸,該知道的都會命人打探到,及時告知於您。”
“辛苦你了。”薇瓏感激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