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大人,我老了,就不去了。”左阿婆混濁的眼看向遙遠的天邊,蒼老的嗓音裡有著濃濃歲月痕跡,“如果連我也走了,他回來見不到熟悉的人會難過的。”
故青白還想勸,左阿婆卻婉拒了。
“多謝縣令大人的好意,縣令大人每日那樣忙,還為我的事費這麼多心思,老婆子受之有愧。前日大人還送了那麼多東西上山來……”
說著說著,左阿婆的眼眶慢慢溼潤,“民婦無以為報……”
故青白輕嘆一聲,見實在勸不動,就陪著左阿婆聊了些其它的。
兩人下山時,天色還是晚了。
蘇錦銘看著前面沉默的身影,快走兩步跟上少年。
“你很難過。”他開口問道,“因為左阿婆不願意搬下山去?”
故青白情緒不是很高,從喉嚨裡敷衍嗯了一聲,嗓音悶悶的。
蘇錦銘莫名覺得少年這個樣子,像他遊歷時遇見的一個丟了兩文錢的孩童。
“我的馬不見了。”蘇錦銘抬眸不經意間一瞥,就看見拴著馬的樹空空如也,馬已經不知所蹤。
故青白抬眸,夜色一片模糊。
回頭看,蘇錦銘俊美書卷氣的臉上有著絲絲歉意。
應該不是故意的。
故青白提議道:“錦銘兄要不和我同騎?再晚不好下山了。”
蘇錦銘心裡有幾分感謝這個意外,當即點頭同意。
兩人在上馬時卻犯了難,不知道誰坐前面。
故青白不願意被蘇錦銘抱在懷中暴露身份,率先開口道:“錦銘兄坐前面可以嗎,我抱你。”
蘇錦銘目光直直看向少年,少年的眼眸生的非常好看,黑眸正中一點光亮,十分靈動自然。
清亮亮的,像世間最純淨最無垢的無垠星空。
蘇錦銘沒說話,只往她面前一站。
兩人之間的身高差立馬顯現出來,蘇錦銘看著她的表情就像在無聲的笑她。
故青白沉默,蘇錦銘也沉默。
片刻之後,還是蘇錦銘道:“你是在顧慮什麼?”
故青白抬眸看他,目光直視,語氣帶笑,反問他,“錦銘兄又是在執著什麼?”
蘇錦銘再次貼近一步,故青白沒有退,兩人之間只有一厘米距離。
故青白不得不抬頭看他。
蘇錦銘伸手在她頭頂和自己肩膀比劃了一下,笑道:“我這個身高坐前面,會擋住宴兄視線,天色暗很容易人仰馬翻。”
他低頭,垂眸,與少年的眸對視,吐息打在少年髮間,“而且宴兄眼睛似乎不怎麼靈光吧。”
他說的肯定句,不是疑問句。
故青白後退一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轉身往小路盡頭走去。
蘇錦銘以為她同意了。
結果少年沒有往拴馬的地方走,而是徑直往山下走。
蘇錦銘看著少年倔強的身影,無聲笑了笑,沒有去追,先去解了韁繩,長腿一跨翻身上馬。
他發現少年只是外表看起來非常好說話,其實在某些內心認定的事上,有著一套自己的處理方法。
比如她短短兩年打造出來,被列國稱為天上之城的烏木。其中艱辛和超前思想,如果沒有她的堅持,在初期就會被猜忌被質疑。
不論性別,蘇錦銘覺得卿宴做出的這些成績,非常了不起。
他騎馬在小路疾馳了一段距離,還沒看見少年後,他心裡有些隱隱不安起來。
少年的腳程最快就是這個速度,不可能他騎著馬還追不上。
心裡不安越發擴大。
突然,蘇錦銘隱約看見前方密林處一抹青色官服。
他勒停馬頭,翻身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