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兩個轉去宴息室。
太子稟道:“夏易辰已經帶上您與兒臣的幾封親筆書信,八百里加急離京。”
皇上只是問:“你瞧著此人可信、堪用?”
“是。”太子解釋道,“他不同於尋常商賈,行事甚而不輸朝堂一些重臣,來日再與秦明宇匯合,成事不難。”
皇上頷首,“那就好。”
太子遲疑片刻,道:“眼下襲府、蔣府都不安生,屢屢出事……”
“你想怎樣?”
“兒臣是想,能否給他們找個讓家眷安身之處,派重兵保護,如此,他們才能心無旁騖。”
皇上毫不猶豫地搖頭,“不可行。你這樣做,可以說是好心,可也可以看做是將他們的家眷軟禁了起來。況且,你怎知軍兵之中無皇后的死士?他們的家眷要是在皇家手裡出了閃失,那這天下可就真亂了。”
太子聞言神色一凜,“父皇教誨的是。”
“能安天下者,必能安家。”皇上淡淡的道,“你不需為他們擔心。”
不擔心?不擔心才見鬼了。太子腹誹著,你跟皇后打擂臺,拼上的卻是我最看重的兩個人,他們要是出了閃失,來日我便是登基,坐在龍椅上也不踏實。
皇上問道:“你是不是在怪我為虎作倀?”
太子一怔,不是為這個問題,為的是皇上的自稱是我,而不是朕,隨後才回道:“兒臣不敢有異議,只是覺得還有捷徑。”
“話可不是這麼說啊。”皇上指一指一旁的座椅,“坐下說話。”
太子稱是落座。
皇上繼續道:“你和一些臣子應該都在想,我為何不將皇后廢掉,不將程曦打入天牢。我是可以這麼做,但是,理由呢?只因為睿王那些放在明面上的罪名?是,我可以藉著那些罪名廢后甚至賞她一條白綾,但若是那樣,你無從看到如今這些原本藏匿於暗中的死士。死士是什麼?憑襲少鋒的手段,活捉的死士都是抵死不肯招認——皇后廢不廢、死不死,與他們會不會現身伏擊並無太大關係。你怎能確定,皇后失勢之後他們不會現身?到那時,又當如何?如果所有的事情都只是殺掉除掉幾個人那麼簡單,我早已喪命無數次。”
太子沉默。
“事情得從頭說起。”皇上給太子梳理整件事的經過,“因為睿王的事,我才恨毒了皇后,我想要她眼睜睜看著自己這些年的野心是一個笑話,更想將她手裡的黨羽逼得現身從而除掉,還朝堂、天下一個安穩的局面。而中間也曾猶豫,擔心四方動盪,陷入內憂外患的局面,所以,與其說是給了皇后一段籌備的時間,不如說是給了我自己一段權衡輕重的時間。興許,我是在等著他們將我徹底激怒,豁出天下的安穩,只要一個贏的結果。”
太子頷首,望向皇上。不是不意外的,從沒想過,皇上會對自己說出這樣的心裡話。他們是父子,但相處時,從來只是君臣。
皇上淡然一笑,“後來,你我與襲、蔣二人商議出了應對之策,眼下只需按照計劃行事,結果如何,我們都要聽天由命。我又何嘗不與你一樣,愛才、惜才,可越是如此,越要篤定自己沒看錯人,相信他們能在這當口齊心協力,謀取皆大歡喜的局面。若覺得虧欠,來日好生補償他們便是。”
太子恭聲稱是。
“我也與你交個底吧。”皇上笑微微的道,“我在位這麼多年,一直打著以仁孝治天下的口號,到了今時,已經膩了——這個爛攤子,我會盡力幫你收拾乾淨。皇后與睿王的黨羽,都要除掉以絕後患。但願我有生之年能夠如願。如此,也不負——”不負元皇后所託,心裡話是這一句,說出口的卻是,“不負你我一場父子情分。”
太子起身行禮,剛要說話,皇上已擺一擺手,“就別說希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