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元娘都沒有機會和這兩個男子好生接觸,以前只能敵對只有厭煩,如今不得不嫁了,只不過是長者一個決定、皇上一道旨意。
這世道從來不重視女子的感受。
寧氏輕輕嘆息,“都是這樣的,想不想嫁,都要嫁。”又道,“我只盼著,將來冬兒會比我們過得輕鬆些。”
香芷旋聽著心生傷感。
姻緣真就等同於女子再次投胎,有像她香芷旋這樣的,苦盡甘來,有像婆婆和元娘這樣的,鬧不好就會一世不甘,卻只能獨自消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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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間,寧府有貴客臨門——睿王妃到訪,要見一見寧元娘。
寧元娘一頭霧水地去了花廳。
睿王妃笑容和善語氣溫和地與她敘談幾句,便對身邊的侍女打個手勢。
侍女即刻出門,旋踵歸來。
寧元娘察覺到,有人隨著宮女進門來,想著莫不是睿王妃帶來的侍衛?喚侍衛做什麼?
睿王妃已笑著起身,“我去院中賞賞花,你與他說幾句話。這些年的牽絆,便是你毫不在意,也總該與他道一句別離。”語必,腳步輕快地出門,留了兩名小侍女在室內。
寧元娘倉皇轉身,看到背光負手而立的男子。
看不清容顏,卻已明白,是蔣修染。
她不自主後退一步,面色都有些發白了。
蔣修染唇畔逸出落寞的笑。如果說她對他和秦明宇是一樣的厭煩,那麼,她對他還多了一份懼怕。
“我都這樣了,你還怕什麼?”他語帶戲謔,語聲低沉,緩步走到她近前,隔著幾步距離。
寧元娘深深呼吸,清亮的眸子凝住他。
不曾這般看過他。從來不敢。
入目的男子要比她想象的清瘦,也比她想象的英俊雅緻,此外,很是蒼白。
“你都這樣了,怎麼還來見我?”她問道。
“你說呢?”他仍是在笑,卻更顯落寞。
是啊,她該明白。雖說只是陌生人一般,可是,他們之間已有淵源。
蔣修染問道:“如果我不姓蔣,你會不會自一開始就厭煩、畏懼?”
如果他不是蔣家人……這是句毫無意義的話,但他的意思,她懂得。他明白她始終拒之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因何而起。
蔣修染知道她明白了,也就不需她回答,繼續道:“遠在千里之外,便聽說了你的喜訊。你可以當我是陌生人,可我不能。來看看你。”
“你……”寧元娘看住他,“別傷害我的親人,好麼?”正如家中很多人擔心的,她也擔心他會從中作梗,會傷害她的親人。
“親人比你自己更重要?”
寧元娘就笑了笑,“活到如今,只有親人最重要。”她沒機會遇到能讓她看得比自己更重要的人。除去來日可能會有的孩子,這一生,大抵都不能遇到讓她豁出一切去守護的人了。
蔣修染微微頷首,“明白了。”他往前走了兩步,手從背後轉到身前,伸向她。
她喉間一哽,倉皇后退。
蔣修染垂眸,看著她與他之間的距離,“不出意外的話,你我這幾步之遙,已是隔了今生今世。”
不出意外的話,她會成為秦家媳,此生再不會與他有任何關係。
寧元孃的手握成了拳,指甲生生刺入掌心。
蔣修染的手掌攤開,現出掌心那件閃著晶瑩光芒的手串。
是一條鑽石手串。
“這東西不名貴,可你卻很是喜歡。你及笄禮的時候,我已在征途之中,不能親手交付。日後興許再無相見之日,你又婚期將至,我就將它當做賀禮送你。”
他知道她喜歡這被很多人輕看的閃著晶瑩光芒的小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