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來,含情脈脈,與他見過的樣子迥然不同。
驚容下意識地錯開,定定地凝著手中的碗出神。
說起來,從囚魔陣中出來後,雖然魔族有些人窺覷王位,內戰不止,但是這些事務大都是由伽厭操辦,他的時間倒是充足。
他要忙的事情,好像都是與眼前這個人有關。
無知無覺地抿了一口,狹長的眼眸倒映著女子的面容。
如果真的是為了報復一劍穿心之仇,完全可以在她昏睡的時候動手,又或者是在竹林一擊致命而不必帶著她出來。
明明有無數機會擺在眼前,可他卻一再猶豫不決。
當初為了獲得力量同意與混沌共處一體,就表明他這個人絕非“正人君子”,隨心所欲、不擇手段才是他的本性。
混沌想要藉此吞噬他,他自然有所察覺。
藺舟,就是他的後路。
選取了最靠近心口的一根肋骨,日夜用心頭血餵養成人形。
後來因為混沌,他被眾多修士聯合封印,事情脫離掌控,溢位的只有一魂一魄。
於是,殘缺的一魂一魄變成了藺舟。
一個來歷不明的孤兒,雲起宗的弟子。
藺舟死後,魂魄迴歸本體,力量收回的同時,不可避免的多了一段記憶和濃烈的情感。
每次見到那個人,那些記憶聞著味就湧出,毫無防備地侵擾他的情緒和行動。
向來自恃強大的魔尊,竟然也會因為俗世的情感所牽絆?
若是藺舟傾慕的人值得他愛也就罷了,可現狀是他被人辜負,因此殞命。
驚容的面色越來越沉,鬱悶倒酒,又是一飲而盡,冰涼的酒水灑在下巴處,他隨意一抹,憤恨惱怒的目光射向引起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像是幾百年沒喝過酒的老酒鬼,碗裡就沒有滿的時候,面色越來越紅,眼尾緋紅綺麗。
燻人的酒香越來越濃郁,醉醺醺的氛圍叫驚容分不清究竟是自己在恨,還是作為藺舟在恨。
狹長幽深的眼眸微眯,一把幻化出來的匕首悄無聲息出現在手中,他站起身,緩緩靠近時傾。
“你醉了,師尊。”
許是喝了酒,第二次念著這個稱呼順口許多。
時傾一口飲盡碗中酒,毫不意外嗆了起來,咳了好一陣,堪堪停下。
驚容扶著她起身,時傾早已經醉得一塌糊塗,渾身癱軟無力,大半個身體都靠著少年,腦袋自然抵在他的胸膛前。
柔軟的、帶著酒香的身體驀地接觸,驚容一僵,左手虛扶女子的後背,右手握著匕首不動。
女子陡然往後栽倒,驚容眼皮一跳,下意識撈她。
砰——
重物落地的聲響。
兩人一同砸在地板上,驚容的手臂還枕著她的頭,堅硬的骨頭硌得疼,他推開醉醺醺的時傾,她的腦袋撞到地上再次響起碰撞,以及短促的驚呼。
驚容揉著手的動作滯了半秒,毫無歉意轉頭看她。
許是那一碰撞驚散了幾分酒意,她睜著水潤的眼,緩慢地眨動幾下,遲疑地道:
“藺舟?”
明明嗓音清冷,此刻卻帶著迷茫的軟和,輕輕柔柔,稍遠一些都聽不見。
兩人腦袋捱得很近,話一出口,酒香便纏到另一個人臉上。
驚容莫名口乾舌燥,眼下才覺得這三日醉絲毫不遜色魔族的紅顏骨。
女子半睜半耷拉的眼皮,困極卻不願闔眸。
這張臉長得倒是好看,難怪藺舟會一見鍾情。
下一秒,他好像才意識到自己也是藺舟,臉色黑了起來。
拾起落在手邊的匕首,側身面對她,瞳仁劃過暗色,冰涼的匕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