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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乞丐幾步趕過來,撿走了盧元山剛才丟的菸頭,就著火星抽了兩口,站在那裡一臉沉醉。
秦定邦等乞丐叼著菸嘴走遠了,才發動了車往公司去。
盧元山剛才說的日本人往茶樓派探子的事,一直在他腦中揮之不去。他不禁又想起了那個居心叵測的陳編輯。一想到當初那人帶梁琇去茶樓那種地方,心頭的火又壓不住,隨後就又想起了當晚在巷子裡遇到的險情。
他心下一凜,急踩了剎車,手扶著方向盤,眉頭越鎖越緊。有幾天沒去看她了,這幾天秦家她也沒去,也不知怎麼樣了。他隨即調轉車頭,向修齊坊駛去。
他也不知道現在梁琇會不會在家。要是不在,他就去難童院找她,如果找不到,他就在巷口等她。
山雨欲來的租界,危機四伏。他一想到梁琇那樣的身份,就總覺得她身邊潛伏著無盡的危險,只有在他的眼前,他才能放心。
他走到梁琇樓下時,樓上的窗是關著的。也許還沒回來,但這天一點點都暗了起來,她每天這麼早出晚歸的……
這次走得急,他竟然什麼都沒帶給她,既沒帶吃的,也沒帶藥。下次再說吧,他急著看到她平安。
敲開門,他看見了她,放心了。
氣色能好一點?還是不夠好。這張臉上應該再多一點血色,看起來紅撲撲的才好。也不應該這麼瘦,稍微胖一點,健壯一點,才不會風一吹就倒。
“你來啦。”梁琇有點驚訝。
這次並沒有惱怒的神色,語氣也柔和了不少,好像在訝異怎麼這麼巧似的,秦定邦心裡鬆了一下。
時值深秋,下午五點多鐘,天就開始暗了。梁琇自己在屋裡,本來是想省點電的,秦定邦來了,她開了燈。
秦定邦進了屋,一眼便看見桌上擺了一碗白麵條,還有兩個鴨蛋。
他愣了半刻。
梁琇手裡正拿著筷子,關了門,又給他搬了椅子。
他沒坐,只盯著那碗白麵條。看來還沒有吃,清湯寡水的,燈光下能看出一點油星。也不知是因為不會做飯,還是沒有東西可下鍋。
他又拿起桌角上的日曆,民國三十年的十月十八號,農曆八月二十八。
他面無表情地盯著這個日子,又看向這碗麵,突然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伸手握住梁琇的手腕,輕輕掰開她手指,把筷子放到了碗上,“走吧,我帶你去吃頓好的。”
梁琇一見他這股霸道勁又上來了,胸口起伏起來,“我這飯都做好了,馬上就開始吃了……”
“你今天就二十五了,本命年的生日,吃這些怎麼行?”
“我認定你了。”
“你怎麼知道的?”梁琇愣在那裡。
秦定邦沒有回答,走到牆邊拿起掛著的風衣,展開就往她肩上披。
“秦定邦!”梁琇急了,閃身躲過衣服,兩步退到椅子旁邊,“我不想跟你出去吃飯,我就想吃這碗白麵條。”
秦定邦一看她的倔勁又上來了,不再強迫她,把大衣抓在手裡,看著她。
兩人就這麼站著,對峙一般。
“你就不能聽我的嗎?”說著,梁琇重重地坐到椅子上,喘了好幾口粗氣,最後祈求般地低聲道,“你就讓我安心地在這……在這想會兒家吧。”
她忍不住抽了下鼻子,眼圈已經紅了。
秦定邦緊握著衣服站在那,看著她垂著眼睛看向地面,有兩滴淚一齊砸到了地上。
她說過,她還有家時,她父母給她過生辰,會給她煮麵條,再煮兩個鴨蛋。
那時她的家裡,一定是其樂融融的吧,有父母,有兄長。這些最親的人齊齊圍坐在桌旁,看著家裡最小的女孩像珍寶一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