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裴聆將炭盆搬到軟榻旁:“離得太遠沒聽清,好像是說什麼不喜歡吃羊肉。”
沒過多久塔木就回來了,領了一個三四十歲的異族男人,男人圍著圍裙,衣服上沾了零星的油漬。
祝珩一眼便看出了他的身份:“這位就是北域的大廚吧,有什麼事嗎?”
這人身上有香料的味道,與烤羊腿上用的相同。
廚子神色慌張,攥著圍裙侷促地抹了抹手,嘰裡咕嚕說了一通後,竟直接跪在了地上,開始磕頭。
祝珩被弄懵了,坐直身子:“他這是什麼意思?”
裴聆恭恭敬敬地低下頭:“他在求饒,他說他做了十幾年烤羊腿,希望您能夠告訴他,對今天中午的烤羊腿有什麼不滿。”
祝珩半天才回過神來:“沒有不滿。”
說來可笑,他貴為南秦皇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卻還是頭一遭有人用謹慎畏懼的態度面對他,好似生殺予奪盡在他一句話中。
更可笑的是,這不是在南秦,眼前的人也不是南秦子民。
塔木不解:“那您為什麼不吃烤羊腿?”
祝珩沒有回答,攏著衣袖,朝窗外看去。
院落清幽,支開的一線視窗後是被雨洗刷過的石階,遠處的池塘波光粼粼,荷葉泛黃,在水面上漫無目的地飄蕩。
“我要見燕暮寒。”
裴聆對著塔木擠眉弄眼:他要見將軍。
塔木快速朝房門瞟了一眼,小幅度地搖搖頭:不行,將軍不想被發現。
裴聆硬著頭皮上前:“將軍事務繁忙,您——”
“我要見燕暮寒。”祝珩摩挲著玉珠,輕飄飄地重複了一遍,“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不吃烤羊腿,讓他來,我只告訴他一個人。”
話音剛落,房門就被推開了,祝珩抬頭看過去,他要見的燕暮寒正站在屋簷下,肩背挺拔,好似雨後新出的青竹。
燕暮寒沉聲命令道:“你們都出去。”
塔木三人忙不迭退下。
屋簷滴答滴答的往下落水,燕暮寒的肩頭已經被洇透了,形成一片深色的溼痕。
從痕跡的大小推測,這人已經在門外站了好一會兒。
“你學會南秦話了?”
剛才那句話沒有讓裴聆翻譯,可燕暮寒聽懂了。
秋風吹來清冽的寒意,炭火呼啦一下燃起來,冒出些許火星子,燕暮寒轉身關好門,站在門邊,一句話不說。
祝珩思忖片刻,試探道:“聽不懂我說什麼,看來燕將軍學藝不精。”
燕暮寒瞪了他一眼,又扭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