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鋮臉上一片火灼似的疼, 鮮血順著他嘴角一路蜿蜒,向下淌。
陸灼霜從未想過自己會打他,滿目驚愕地舉著手。
伏鋮歪著頭,依舊看不清表情。
陸灼霜愣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自己回房冷靜冷靜。」
伏鋮動了動,鬆開抱住陸灼霜的手,側頭擦拭掉流出嘴角的血跡。
一時情急,他都快忘了。
陸灼霜的性子與她的口味一樣,吃軟不吃硬。
伏鋮並未聽從陸灼霜的話,回房冷靜。
反倒在一瞬之間就調整好了表情與情緒,放軟嗓音與陸灼霜道:「菜都要涼了,師父先吃飯吧。」
陸灼霜心中五穀陳雜,這一巴掌她扇得很後悔。
她養了伏鋮十三年,連句重話都未對他說過。
如今,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她捫心自問,難道自己一點錯都沒有?
可她就是拉不下臉來與伏鋮道歉,只能板著一張臉坐在桌前。
比起心事重重的陸灼霜,伏鋮倒是一派淡然,他又恢復成了平日裡的那副模樣,泰然自若地在一旁擺置碗筷。
若不是他臉頰明顯腫起一塊,陸灼霜都要以為,那一巴掌是錯覺。
擺好碗筷,他開始給陸灼霜盛湯。
密密匝匝的睫毛向下垂著,徹徹底底遮蓋住了眼中的情緒。
陸灼霜突然發現,她竟一點也看不透這個被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
陸灼霜猶自感嘆著,不知不覺間,這孩子就成了這副模樣。
伏鋮已抬起眼簾,將湯碗擺放在她面前。
湯是一看就很滋補的生蠔雞湯,表面泛著一層金黃色的油脂,枸杞與紅棗飄飄浮浮在碗麵盪。
伏鋮盯著陸灼霜的臉看了好幾瞬,突然道:「師父,多喝點湯,你昨天流了好多……」
陸灼霜險些被嗆到,眼波掃來,狠狠剜了他一眼。
他嘴角一翹,不緊不慢道出個「汗」字。
陸灼霜眼皮一跳,面無表情地喝著湯。
湯味很濃,鮮到不可方物。
秋日裡的生蠔正當肥,陸灼霜剛要夾起一隻大快朵頤,伏鋮又端來一碟蘸料,放在她面前。
「蘸著料更好吃。」
陸灼霜沒搭理他,一口把蠔肉塞入嘴中。
蠔肉太肥,又在熱湯中待了這麼久,燙得陸灼霜直冒眼淚。
伏鋮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連忙拿出一方帕子蓋在手上:「師父,燙就吐出來。」
陸灼霜吐完了生蠔,眼淚還在往外冒。
她可太尷尬了。
愈發不想抬頭去看伏鋮。
伏鋮將那方帕子摺疊起來,放置在桌上,再端來一杯冷飲,遞給陸灼霜:「師父,先喝些涼的。」
陸灼霜貪涼,破虛峰上一年四季都備著冷飲,伏鋮給她端的這杯,便是昨晚提前泡製好的冷泡茶。
她含了一大口冷泡茶在嘴中,兩腮鼓鼓的,像只松鼠似的,偏偏眼眶還是紅的。
伏鋮含笑望著她,只覺她這副模樣,可憐又可愛。
陸灼霜在小屁孩面前丟了老臉,本就心中不爽快,再被他這般盯著看,愈發恨得牙癢癢。
伏鋮察覺到她眼中的殺氣,頓時移開視線,望向涼亭外那株雪白的山茶。
陸灼霜這才收回目光,伸手去夾她垂涎已久的椒鹽炸生蠔。
炸生蠔這玩意兒看似簡單,想要做好可不容易。
面衣太厚則膩,面衣太薄,又炸不出那種酥脆的口感。
陸灼霜有了上回的經驗,這次再也不敢一口吞,小心翼翼地在金黃酥脆的面衣上咬下一個角,熱氣絲絲縷縷地從那小缺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