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徐太太和徐三奶奶費心。似晴雯姑娘這等人物,自該有三媒六證,風風光光做正頭娘子,方不負她平日為人。承讓!承讓了!」忽然間有一個聲音高聲說道。
眾人都覺得甚是詫異,忙抬頭看時,卻見賴尚桂帶著一個小廝從二門那邊走了進來,春風滿面,臉上掛著笑意。
牛氏怒道:「你是哪個?」
賴尚桂忙向徐太太和牛氏行禮,自報家門道:「小子姓賴,年方二十四歲,尚未娶妻,如今正要請了媒人過來提親,求娶晴雯姑娘。只是不知道徐太太和徐三奶奶這好大的陣仗,究竟是為了甚麼?」
徐太太身邊那丫鬟自賴尚桂進門,一直目不轉睛打量著他,突然想起了甚麼似的,在徐太太耳旁輕聲道:「寧國府和榮國府的管家皆姓賴,聽說這家人頗為富庶,早年賈府開恩放出了他們的孫兒輩,又是買功名,又是捐前程的,聽說前不久賴家老大放了外任,做官去了。」
徐太太聽說是賴家來人,倒收斂了幾分。她對晴雯雖是頗為刻薄,諒得賈府不至於為一個丫鬟和徐家翻臉,但是賴家是賈府首席管家,卻由不得她不忌憚一二。
徐太太向著賴尚桂道:「怎地?連你也看上了這個狐狸精?你父母他們知道嗎?」
賴尚桂道:「太太只管去打聽打聽,晴雯姑娘便是從我家出來的,那時候我們便已經定下了。我父母也極看重她的。她為人極謹慎,斷然不至於和徐三爺有甚麼,想是這裡頭有甚麼誤會罷。」
第177章 暫退
徐太太聞言, 信以為真,倒吃了一驚,心中不免猶疑。
原來徐家雖是那極清貴的翰墨名門出身, 奈何祖祖輩輩皆是兩袖清風的窮官, 京中米貴, 居實不易, 雖有冰敬炭敬並三節兩壽這些孝敬,也只不過勉力支撐罷了。
自牛氏攜了豐厚嫁妝嫁過來之後,處處補貼家用, 很是妥帖, 徐太太深感她賢惠之德,一向呵護有加。
昨日牛氏本想來晴雯家裡耍威風, 豈料正撞上胡長憂, 反被嘲諷,灰溜溜回了徐家,難免尋了徐太太哭訴。
徐太太素知這個兒媳於錢財上固然豪爽大方, 卻極愛拈酸吃醋的, 早猜到牛氏的用意,念在牛氏使嫁妝養活全家之德,只耐著性子百般勸慰。
誰知牛氏仍不肯罷休,哭哭啼啼道:「太太必要為我做主。她不過榮國府裡一個丫鬟, 又在少爺房裡服侍, 也不知道被多少人收用過了, 偏生心比天高, 揚言只肯做正妻不肯做妾的。只請太太去做個見證罷, 等到徐三爺回來,也好為我說句話, 也讓世人知道,我並不是那胡亂吃醋的母老虎,實是這女子並非妥當人。」
徐太太便知牛氏許是見那晴雯生得標緻,心中極不願她進門,又擔心徐文軒怪她,故而才哭鬧著要自己去相看一回,替她做這個惡人。
徐太太雖心中一百個不情願,奈何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再加上聽牛氏加油添醋說了幾句話,認定晴雯非良善之人,這才一大早就隨著牛氏走這麼一遭。
一開始頗為順利。徐太太的夫君禮部尚書乃是正二品的朝官,徐太太亦是朝廷親封的誥命夫人,便是賈母等人親至,她也能不卑不亢說上幾句話的,更何況這院子裡只是一群沒名沒姓的斗升小民,如倪二、王短腿等人,更是那混跡市井的地痞流氓罷了。便是胡長憂,她也不放在心上,他們徐家向來同勳爵之家不同,乃是清流一脈,只思忠君報國,從不同親王郡王之類結交,更莫要說一個真假難辨只在傳聞裡的前獲罪親王遺孤了。
誰知賴尚桂不知道從何處聽到風聲,也過來攪局。徐太太經身邊丫鬟提醒,想起賴家雖依附於賈家,這幾年竟越發興盛了,其長子賴尚榮卻也已外任為官,倒不好拿官太太壓他的。更何況若果真賴尚桂同晴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