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滇某些時候比那糟心的梁燁還要氣人,他隨意地給崔琦拽了拽披風的領子,戲謔道:“你要是造反,我定助你一臂之力。”
“時候不早了,王爺還是抓緊時間啟程吧。”崔琦轉動輪椅往後一退,對他拱手行禮。
王滇嘆了口氣,直起身拱手正色道:“大都便有勞兄長了。”
這聲兄長喊得平靜又自然,崔琦竟也沒覺得哪裡不對,大約是總被他十六兄十六兄地叫已經麻木了,最後還是多了句嘴:“王爺,一路平安。”
王滇踩著腳蹬上了馬車,聞言轉過頭衝他露出了個燦爛的笑容。
崔琦恍惚間以為看到了梁燁,然而不等他細思,馬車已經疾馳而去,濺起了滿地雪泥。
浩浩蕩蕩的押糧隊伍前往了東北方向的寧明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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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談亦霜的事,充恆最近變得格外沉默,平日裡上躥下跳一刻都不得閒,往常出來早騎著馬瘋去了,如今卻肯老老實實和王滇待在馬車裡,懨懨地剝著炒花生,一顆算作兩瓣吃。
王滇在看地圖,然後桌子上就多了兩粒剝好的花生。
他抬頭去看充恆,充恆若無其事地看向窗外,王滇笑了笑,揀起花生扔進嘴裡吃了。
“祁明身後的人還沒查出來,為什麼要離開大都?”充恒大概覺得跟他獨處很尷尬,只能勉強找出個話題。
當然他也是真的想不明白。
“世家被我逼得太緊,再逼下去容易適得其反。”王滇耐心地同他解釋,“祁明一死,對方的心算是安了大半,而且世家此次元氣大傷,估計他短時間內不會再有大動作,我出來正好詐他一詐,我走得這般痛快,他焉知我有沒有留後招?只看誰膽子更大。”
充恆咯吱咯吱將花生咬得嘎嘣脆,茫然地點了點頭,“啊。”
王滇失笑,“就跟下棋一樣,虛虛實實,真真假假,有時候明知是坑也得跳,有時候明知道有好處得也不敢動。”
充恆又給了他兩粒花生,示意他吃。
“而且我也想梁燁了。”王滇捻起來吃了。
“哦。”充恆這回懂了,“我也想主子了。”
大帳中,梁燁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嚇得眾將領都呆坐在原地沒敢動。
“繼續說。”梁燁揉了揉發癢的鼻子,示意他們繼續。
“樓煩和東辰的軍隊昨夜起了摩擦,死了近百名士兵,大部分都是樓煩人。”呂恕道:“他們的營帳捱得太近,待得越久,摩擦就會越大,所以末將以為,我們還是得繼續拖著,等待時機。”
“呂將軍,想法雖好,但咱們拖不起。”有將領反駁道:“糧快見底了,兵器也不夠,咱們拿什麼拖?”
呂恕皺眉道:“但這是如今最穩妥的法子。”
“虞破虜想得也是拖。”卞鳳道:“之前幾戰雖然我們跟虞破虜各有輸贏,但他顯然沒有盡全力。”
“東辰的皇帝申堯病了。”呂恕道:“太子死了,申堯立了皇太孫,但他還有十幾個兒子,申堯這一病,結果不好說,皇太孫申安根基未穩,正跟他那幾個叔叔伯伯們鬥得厲害,虞破虜未必不想盡快打,但皇帝的意思他也不敢違背。”
梁燁摸著下巴上長了不少的胡茬,開口道:“喀什連雪此人如何?”
“據說是個極好說話的性子。”焦炎道:“他現在跟喀什多魯匯合,軍權基本上就落到了喀什多魯手上,他病得重,天天玩狸奴,也不知道那狸奴能變成美女還是怎麼的,說不定哪天就被那小狸奴咬死了。”
這話說得不客氣,營帳裡也全都是些橫刀殺人的粗漢,聞言皆是哈哈大笑起來。
梁燁勾了勾嘴角,手裡拿著劍鞘在地圖上輕輕點了點,“喀什多魯那蠢貨耳根子軟,找幾個會樓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