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如蚊蚋,逗得宋氏樂不可支地:“得了,就這麼點時間,快翻,別害羞!”說著就走到外間自斟了杯茶,卻是給如箏望起風來。
如箏咬了咬唇,心裡覺得大伯母說的都對,可就是……也罷!她一橫心念著四下無人,把那羞人的圖冊從頭到尾匆匆看了,又包好拿出去,宋氏笑著接過來就塞進了她裝貼身的私密物件的小包袱,又惹得如箏一陣羞怯。
宋氏笑著喚入丫鬟們幫如箏敷粉上妝,梳頭畫眉,待都弄齊備了,叫刁氏並如書如文進來看了,惹得兩個小丫頭一陣羨慕。
不多時,老太君也送走了如嫿,趕著來到沁園,一進門看著如箏裝扮一新,兩行老淚就垂在了滿是笑紋的臉上:“我囡囡,真漂亮!”
如箏心中百感交集,上前撲到她懷裡,淚水便滴到了她檀色的一品誥命長衫上:“祖母,孫女兒捨不得您!”
老太君撫摸著她已經梳齊整的髮髻,依稀又想起她梳著丫髻膩在自己身邊的樣子,當下也是一陣感慨,卻笑著給她擦了眼淚:“好囡囡,哭兩聲就行了,成親是喜事,仔細一會兒眼睛腫了不漂亮。”宋氏和刁氏在一旁也是一陣打趣,總算是勸的二人破涕為笑。
老太君又拉著如箏叮囑了一番,眼見時辰差不多了,便催著眾人給如箏補妝,更衣。
因著大盛朝“嫡母在不封庶母,有母不封妻”的規矩,如箏嫁了蘇有容也並不是誥命,素日裡是不能穿命婦服色的,但循著太祖爺留下的恩旨,成親這一日卻可特享誥命的服制,著六品安人大衫,待老太君讓韓嬤嬤端出禮部一早兒送來的鳳冠霞帔,眾人都是眼前一亮,老太君笑著讓如箏坐下,親手給她繫上了黑絲緞牡丹花兒的額帕,環繡和浣紗就上前將那些牡丹開頭,翠雲翠葉,含著長長珠結的抹金銀翟並兩根冠底金簪一一插好,配上三翟的珠冠,端的是雍容華貴,明麗逼人。
老太君左看右看看不夠,倒是宋氏記著了時辰,趕緊催人給如箏穿了六品熊羆補子的立領長衫,又在外面罩上大紅銀翟紋的霞帔,這才算打扮停當,眾人尚未來得及欣賞,便聽二門上有人來報,說是蘇府迎親的隊伍已經到了。
如箏心裡一動,還顧不得害羞,就被宋氏拿蓋頭蓋了個嚴嚴實實,如柏急火火地衝進來,跺腳嘆道:“唉,緊趕慢趕還是沒看見姐姐大妝!”逗得滿屋子的人一陣大笑,宋氏讓如柏快去大門上催姐夫做催妝詩,如柏剛應了要走,又被刁氏叫住:
“柏兒,告訴你那荒了學業的才子姐夫,不準拉儐相代筆,定要自己作的才算數!”她素日裡嘴就刁鑽,慣會戳人短處,可如今這話聽著雖然促狹,卻是不帶一絲歹意,只逗得老太君合掌大笑,如箏在喜帕裡也笑彎了嘴角。
如柏大笑著應了跑下去,眾人看時辰還早,也不著急,都坐下等著,如箏叫秋雁趕緊上茶,又被兩位夫人誇了一番孝順懂事。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如柏拎著一張壓花的彩箋跑了進來:“三叔母,我出去傳了您的令,我那姐夫就傻眼了,眼見帶了許多幫腔的都上不去臺,只能自己鋪紙磨墨好一通憋,末了還讓我給參詳……”他一番話逗得滿屋子人大笑,老太君笑著撫撫胸口:“這實誠的傻孩子,倒是給你姐姐留半分面子吧!”
說笑間便讓如柏趕緊念,如柏清清嗓子,念出四句詩,眾人聽了都笑著說好,宋氏在閨中便是才女,此番聽來心裡卻是暗自點頭:這樣倉促而就,雖然不甚高明,也可以看出還是有幾分靈氣的。
如箏卻聽不出什麼好壞,只覺得聽如柏念著,耳邊閃過的卻彷彿是那人溫雅的聲音,短短二十八字,便字字刻在了心上:
日影西斜照庭花,
芙蓉色淡桂香遐
誰人妝成凋碧樹,
不知何時落吾家。
老太君笑著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