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題目並不是很難,她也沒有什麼丟分的地方。
相倪每天照著菜譜給她準備營養餐,考試的時候在外面一直等著她,考試結束的鈴聲一響起,就跟其他家長一樣伸著脖子尋找從考場裡出來的女兒。
徐未然的情緒一直都很好,讓相倪放了不少心。
下午就是最後一場生物考試,徐未然有預感,只要這場順利結束,她可以如願被燕城大學錄取。
臨去考場前,相倪檢查了一遍要帶的證件,確認沒有漏拿什麼,把東西擱進包裡,帶著女兒出門。
那天天氣很好,天上飄著幾朵厚重的雲,雲後是湛藍湛藍的天空,太陽不是很烈,是個溫和的日子。
徐未然有種快要解放的感覺,期待著趕緊把最後一場生物考完,她就能跟邢況見面了。
電動車開到一個路口時,迎面駛來一輛風馳電掣的摩托車。經過相倪這裡時,摩托車後座上的人把相倪帶著的包迅疾搶走了。
包裡裝著徐未然考試要用的證件。
那瞬間相倪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她立刻讓徐未然下車,顫聲囑咐:“別急啊然然,你在這等著媽媽,媽媽很快就把東西拿回來。”
相倪一邊打電話報警,一邊朝前面兩個人追過去。
徐未然下意識覺得不安,只在原地等了幾分鐘就忍不住朝前跑,去找自己媽媽。
跑出兩條街道,在前面的一個十字路口,她看到了被一輛汽車撞翻在地的相倪。
她猛烈地眩暈起來,眼前模模糊糊,什麼都看不清楚,只能看到相倪身上大片大片的血跡。
時空彷彿重合。她朝著徐巖走過去,朝著相倪走過去。她想讓他們從血泊裡完好無損地站起來,如無數個安然無恙的昨天一樣,他們仍舊拉著她的手,對她說:“然然,我們回家。”
周圍起了一片騷亂,有人在報警,有人在跟醫院打電話。
徐未然糊塗起來,他們都在說什麼,為什麼要讓警察來,為什麼要讓醫院的人來?這個世界發生什麼了嗎?
到底發生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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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護車把相倪拉去了醫院,徐未然已經完全忘了高考的事,在搶救室外失魂落魄地等著,一直從白天等到了黑夜。
最後醫生從裡面出來,也只是無可奈何地朝她搖了搖頭。
相倪已經不剩了多少時間,醫生讓徐未然去跟她最後說幾句話。
徐未然走進純白色的病房,裡面觸目所及都是一片白色,只有相倪臉上還有未擦乾淨的紅色血液。
徐未然往床邊走過去,每往前走一步,無能為力的絕望感就更多一分。
她顫抖著伸出手,想把媽媽從床上扶起來,讓媽媽完好無損地出現在她面前。
“媽——”
這個字說出口的時候,眼淚控制不住地一滴滴往下掉。
相倪睜開黏滿了血的眼睛,強撐著最後幾口氣,看著自己還那麼小的女兒。
徐未然不是足月出生的,生下來的時候那麼瘦那麼小,醫生擔心地告訴相倪,說這個孩子恐怕不好養活。
相倪每天抱著自己的孩子,小心地餵養,生怕自己離開一會兒,這個孩子就不在了。
那麼脆弱的一個孩子,卻硬是堅強地活了下來。不僅如此,她還成長得懂事又乖巧,一直都很聽爸爸媽媽的話,看到爸爸媽媽工作辛苦,小小的人兒會踩在凳子上,給他們按摩肩膀,用脆生生的聲音唱歌給他們聽。
她的女兒,是世上最懂事最惹人疼的。相倪經常會想,她上輩子一定是做了很多好事,這輩子才會得到這麼好的一個女兒。
可她沒能好好照顧她長大,就也要走了。
在徐巖走了以後,她也要狠心地離她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