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1 / 3)

大經幽帝二年丙寅,鄭公身微恙,昏迷數日,藥石無用,又匿跡於病榻。長川大亂,疑魯公圖謀,滿族悲憤,磨劍擦甲,誓亡金陵司空氏。擇日重兵暗發,圍攻常州。常州,乃金陵屏障,牢如壁壘。魯公正值婚喜,困於皇都,命慕白將軍連夜出城,駐守常州。翌日,魏公現,披身掛帥,再敗慕白,滅常州城。縱觀仁義之爭,金陵司空氏初敗,始於此。

——《前朝遺史.經書.鄭公士衡傳》

這一日,他就拉著我的手在皇都中閒逛,這對尋常人而言是再普通不過的事,對他蕭晚風而言卻是彌足珍貴。高處不勝寒,一旦登上萬權之尊,就註定要失去很多東西,一個人最基本的情感喜怒哀樂,還有,自由。再者,他身子不好,受不住傷寒勞頓,身邊總是成群的人跟著,想獨自閒庭信步,也極少有機會。

街道上時而響起陣陣馬蹄聲,一批批官兵縱橫穿過,擾得民不聊生。

這些人都是來找他的,被他巧妙躲開。他說自己只有這一天時間的自由,不想被人打擾。儘管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卻深知他是從不做沒有緣由的事,包括,與我借這一天的用意。

士衡。他告訴我,這是他的字。

親朋好友或是夫妻之間親密的稱呼,往往都用字,他希望我能這麼叫他。

隨他的意,喊了一聲:“士衡。”他聽著很滿足。後來才知,除了他亡故的雙親,只有我這麼叫過他。

“士”為意志堅定者,“衡”為北斗之星。此心彌堅,矢志不渝,便是他的字裡所隱含的深意,比起蕭晚月“拂柳”之儒雅,“士衡”顯得霸道些。

他問我的字,我說靈犀,他反覆唸了幾遍,說取得好,又問是哪個長輩取的,我說是晚月哥哥。他沉默一下,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他。靈犀雖好,於你而言,卻不盡美。”我問為什麼,他深意道:“你若真能與人心有靈犀,怕不是你傷心,便是那人要無顏見你了。”一時沒懂這句話的意思,又知他對自己的弟弟向來苛刻嚴厲,也就笑笑沒說什麼。

道旁兩側都是一些商販雜鋪,我們打那經過,一個老婦喊道:“這位公子,買支綴花簪子送給你家娘子吧,瞧她多漂亮,戴上我老婆子的花簪子一定更美。”又說了一些郎才女貌天生一對的好話。我臉色微窘,正要言明我們不是夫妻,他在身後應道:“好。”站在鋪子前挑選,手指託著下頷,一副很認真的表情,冬日的陽光照在他錦衣華服上,疏淡了年輪的寧靜。

最後他挑了一支桃木雕的蘭花簪,很便宜,只需十文錢,但很精緻。他拉下掛在腰上的玉佩扔給老婦,牽著我的手便離開了。那老婦猶且捧著玉佩瞠目結舌,要知道那是塊罕世青田玉,足以買下她整個攤子千萬次。

熙熙攘攘的街頭,他將簪子放在我手裡,卻沒看我,直直地看著前方,若不是瞥見他微紅的耳根,又哪知這主宰風雲的鄭國公會如此羞澀,如情竇初開的少年郎。

我隨手把玩著簪子,笑吟吟地問:“吶,你先前送我麒麟白玉簪是為了什麼?”他說:“你救我性命,君子知恩必報,那是我對你的承諾。”我又問:“你已兩次應下我無禮的請求,算是報恩了,為什麼還要把簪子交給我?”他的回答讓我十分不解:“因為那不是你真正的請求,就不是我真正的報恩。”我滿臉不解,他笑著說:“以後你或許會明白。”緩緩地,笑容自他嘴角消失,喃喃念著:“以後……還有以後嗎?”

那一刻,覺得這副身骨飄渺得似要被風帶走,忙抓緊他的手,轉了話題:“那……八寶瓔珞呢,你為什麼要送給我?要知道這東西可是男人們向心儀女子表達愛慕之情用的。”他俯首看我,反問:“悅容心知肚明,為什麼還要問?”我咧嘴近似無賴地笑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呀。”他的眸幽深了幾分,似生氣了,蒼白的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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