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房間,一盞昏黃的燭火,在青白色的屏風上投下一道黑色人影,影子隨著燭火搖晃,幽幽閃閃,颶颶如冥府鬼魅。
忍住從幼年時烙下的恐懼感,朝屏風後的黑影跪下,“悅容見過主上。”話落瞬間,一粒褐色藥丸從屏風後射出。我反掌接下,立即丟進口中,劇烈的疼痛漸漸地得到緩減,再叩首,“悅容多謝主上賜藥。”
“做皇帝的女人,感覺如何?”是經天子的聲音。
我愣了一下,苦笑:“看來主上今日心情不錯,都來尋悅容開心了。”
“尋人開心,也可能是為了讓自己開心起來。”是常昊王的聲音。
“那主上今日為什麼不開心?”
“你這在關心,還是在試探?”是司空長卿的聲音。
“自然是關心。”
“除了你那兩個寶貝弟弟,往往你過多關心一個人的時候,心中都在打著不小的主意。”是蕭夫人的聲音。
我不再回答,也不因他多變的聲音而驚訝,只要他願意,這世上任何人的聲音都可以從他口中說出。他是蕭夫人背後的人,兩人是主從還是合作關係不得而知;我不知道他手下有多少像我這樣的暗人,但每個夠資格成為他手下的暗人,都是透過最殘酷競爭手段存活下來的野獸,包括我;我從未見過他的真面目,也不知他是這覬覦天下的哪一股勢力,只知他的權勢很大,大得無孔不入;他總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和恐懼感,蕭夫人非常忌憚他,我自然更加怕他,要知道我的生與死,就在他心情的好與壞。
他換了一種陌生的聲音說:“你進宮雖然在我的意料之外,但更有利計劃進行。”
“主上要我怎麼做?”
“擾亂後宮,想盡一切辦法,助常昊王以最快的速度起兵取勝。”
我暗自心驚,先前他讓我挑撥常昊王與司空長卿的關係,我便將他排除在這兩股勢力之外,現在他又要我幫助常昊王,到底是為什麼,又在打著什麼主意?
“主上與常昊王是什麼關係?”話一問出口,我就後悔了。
驟然颳起一陣陰風,熄滅了屋裡唯一那盞微弱的燭火,黑暗中如死神降臨,一把扣住我的咽喉,高高地提在半空。頸項傳來冰冷的觸感,就像惡鬼猙獰的魔爪,一下下握緊,讓我喘不過氣來。
我屏住呼吸趕忙請罪,“主息怒,悅容以後再也不敢了!”
他冷笑一聲,將我摔在地上,貼在我的耳廓輕聲道:“我可以允許你的關心,但絕不容忍你再三試探我的想法,想要活得更久,只需忠誠地執行命令,不該知道的事別太好奇。”吹過耳畔的風溫溫熱熱的,像是三月拂柳的春風,卻讓我打心底裡升起寒意。
我一邊咳嗽一邊應是,他沉默稍許,讓我離開。
走出石屋子,四野蒼茫,黑暗的角落停著一頂華轎,蕭夫人人從轎中走出,藉著月色凝視我的臉,似要說什麼,卻什麼也沒說,只道了句:“好好地活下去,別再挑戰他的耐性,雖然他最寵你,也有底線。”
我俯首應是,目送蕭夫人離開後回到仁德殿,將猶且趴在榻旁的經天子搬到床上,寬去他的衣帶,便躺在他的身側睡去了。
翌日醒來,經天子茫然問:“朕怎麼會睡在這兒?”我告訴他是因為唱小曲累了打盹了去被我扶上床的。他嘟囔著為什麼自己一點印象都沒了,隨即又被我打諢過去。
方起床,他皺眉嗤地吸了一聲,轉動著胳膊,“悅容,朕怎覺得這後背痠痛得緊?”
“興許這床榻不夠舒適,改明兒臣妾喚人墊上絨棉。”
經天子點了點頭,稍半會又開始喊疼,我笑道:“那臣妾給您按按吧。”他嗯了聲,轉身趴在榻上,待我取來精油,他已卸去衣衫,便見後背橫列一塊淤青,恰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