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書生長相廝守的世界。
可那殘酷的現實猛地衝進腦海,這念頭一閃過,她的眼眶瞬間充血般地泛紅,淚水在眼眶裡瘋狂地打著轉,卻被她用一種近乎自殘的方式憋了回去,她不想讓這悲傷的淚水玷汙了眼前這她用瘋狂堆砌起來的 “成親” 模樣,哪怕只是一滴淚,她都覺得是對這份愛的背叛。
她深吸一口氣,那呼吸急促而紊亂,像是要把這滿是痛苦的空氣都狠狠吞進肚裡,平復了一下情緒,可那所謂的平復也不過是暴風雨前的短暫寧靜罷了。
她再次走到床邊,一把抓起放在一旁的喜鞋,那喜鞋也是精心準備的,鞋面是上好的綢緞,繡著寓意吉祥的鴛鴦圖案,一針一線都傾注著她曾經對這場婚事的美好期待,可如今,這期待卻都化作了她瘋狂的燃料。
杜煙兒蹲下身子,雙手如鐵箍般緊緊握住書生的腳,那腳早已沒了溫度,冰冷得如同寒冬裡最堅硬的冰塊,可她卻渾然不顧,手上的力氣愈發加大,像是要把那冰冷揉碎、把溫度攥回來一般,她一邊用力搓著,一邊嘴裡唸叨著一些瘋言瘋語,分不清是在安慰書生還是在安慰自己。
她把喜鞋的鞋口使勁撐開,近乎兇狠地將書生的腳塞進去,然後雙手握住鞋幫,用力往上一提,確保鞋子嚴嚴實實地貼合在腳上,左右兩隻鞋都是如此,做完這一切,她還不忘抬起手,用一種怪異又瘋狂的節奏狠狠拍打著書生的鞋面,那聲音在這寂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突兀,就像尋常夫妻出門前親暱的動作被扭曲成了一種發洩痛苦與瘋狂的儀式,只是此刻這畫面卻透著無盡的悲涼與哀傷,讓人看一眼便覺毛骨悚然。
待書生從頭到腳都換上了喜袍和喜鞋,杜煙兒又重新坐在床邊,她靜靜地凝視著書生,眼神中滿是複雜到極致的情感,有深情,那深情像是被烈火灼燒過,變得滾燙而瘋狂;有不捨,那不捨裡卻又摻雜著恨不得把書生永遠禁錮在身邊的偏執;更有那無法言說的痛苦與絕望,這痛苦和絕望如同洶湧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衝擊著她的理智,讓她在崩潰的邊緣不斷徘徊。
她伸出手,那手顫抖得厲害,輕輕撫摸著書生的臉龐,指尖從額頭滑到臉頰,再到下巴,可這看似溫柔的動作,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瘋狂勁兒,彷彿要把這面容的每一處輪廓都刻進心底最深處,哪怕是下了地獄,也能憑著這記憶把書生找回來。
她呢喃著,聲音起初很低很低,低到彷彿只是從喉嚨裡擠出的一絲氣息:“你看,我們終於穿上了喜袍,就像我一直期盼的那樣,今天,你是我的新郎了呀,只是…… 只是這代價太大了,大到我快要承受不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