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下的空隙不大,因在夜裡,凝固大片濃郁陰影。
施黛舉著照明符籙,藉由昏黃微光俯身下探,瞧見兩個綠瑩瑩的圓點。
不對。
強烈的冷意如一道驚雷,從脊椎直爬天靈蓋,施黛手一抖,差點沒拿穩符。
——那分明是一雙直勾勾盯著她的眼睛!
結結實實被嚇了一跳,心口突突作響。
施黛壓下喉嚨裡的驚呼,壯著膽子,把照明符籙往裡探去。
是一隻死去的黑貓。
黑貓身上沒有腐爛的痕跡,並未死掉太久,雙目無神躺在床下,身軀與黑暗融合,一對綠瞳格外顯眼。
“發現什麼了?”
柳如棠察覺她的動作,俯身低頭,輕嘶一聲:“貓屍?”
白九娘子探頭探腦:“嚯,可不嗎。”
“好像,”施黛往更深處探了探,“還有別的。”
柳如棠找到門邊的掃帚,把東西一股腦扒拉出來。
一隻黑貓的屍體,腹部被貫穿,凝有烏黑血跡,奇怪的是身形乾癟,彷彿內裡被掏空。
一個生鏽的鈴鐺,一塊沾滿血跡的布,和一個殘破小冊子。
施黛翻開冊子,每一頁上,都記有凌亂字跡。
【貓,三日。】
【狗,四日。】
【七日。】
【貓,四日。】
“七日”二字前,有個被塗黑的墨團。
“如棠姐姐。”
施黛把小冊遞給柳如棠:“這是什麼意思?”
白九娘子當了整整半晚的項鍊,正扭來扭去舒展身子,見狀垂下腦袋,眼珠輕轉。
“你們看那隻貓,是不是被吸乾了血。”
白九娘子輕哼:“我估摸著,這是用來飲血的天數。”
它若有所思:“床底下那個鏽鈴鐺,很像攝魂鈴。”
攝魂鈴?
施黛在記憶裡搜刮相關資訊。
邪修的術法,往往需要血肉與靈魄作為祭品。
攝魂鈴是邪修常用的法器,顧名思義,可以汲取魂魄,為己所用。
錦娘房中藏有這種東西,也就是說——
施黛:“錦娘是邪修?”
“這就不奇怪了。”
白九娘子道:“老闆娘不是說過,錦娘時常自言自語嗎?剛入門的邪修一旦修煉不當,體內邪氣衝撞,很可能神魂混亂。”
它聳了下身子:“然後變成她那副神神叨叨的模樣。”
柳如棠豁然明瞭:“冊子上寫,她抓一隻貓,飲了三日血,再抓一條狗,飲它四天血。第三頁的‘七日’——”
什麼東西的血,能支撐她七天的用量?
這東西的名諱,還被錦娘特意塗去了。
施黛與柳如棠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神裡,讀出相同的想法。
“如果只是豺狼虎豹,她沒必要寫完後抹去。”
施黛後背有點涼:“是……人吧?”
從錦孃的行為舉止來看,假若她真是邪修,也不過剛剛入門。
出於殘害同族的心虛與驚懼,確有可能在寫下一個“人”字後,慌亂將其塗黑。
“按照這個思路來看的話。”